徐茂见她沉思起来,便上前几步坐下道:“勖王听说你病逝的消息,前来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可是人刚出府门便吐了一口血,很是难过啊。”

“我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何,但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对不起他了。”师孟望着徐茂,默默苦笑。

徐茂叹了一声气,道:“你若没有了身份,日后该如何?”

师孟不在意地道:“人立于天地之间,心之所向便是身之所栖。”

徐茂无言一笑,她才十六,竟已将世事看得如此透彻,也不知自己这半生都在求什么,便道:“玉秋不愿意离开,我便让她去了伙房,也是她自请之意。”

师孟道:“既然是她的意愿,那便如此吧。”

“我们只要知道你平安就好。”徐茂慈爱地望着她许久才起身道:“你快走吧。”

师孟将包袱收拾好,将要出门时又驻足回头,徐茂微笑着挥挥手,她回过头去,抬脚离开。

事先便已约好要将她送出城外,所以师孟下山后先去换了几身男装,她只是觉得一个女子独行太过引人注意了,之后便找到一个车马铺租马车。

“你好,请问您是管事的吗?”师孟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正在喂马的小哥。

这位小哥见是位男子,长得却俊秀非凡,一身白衫盛雪,美目似水,眉如墨画,青丝一束轻飞扬,一时间竟看痴了。

师孟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小哥立马回过神来,连连抱歉道:“我是车夫,您是要租马车吗?”

师孟点点头,“我要去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城。”

小哥脱口就道:“离这儿最近的是洲,路程是十一日左右。”

“没问题。”

“好,您跟我到这边登记一下。”小哥边说着边领师孟走。

这位小哥姓鲁,又比师孟年长,加上是由他赶车,于是师孟便唤他一声‘鲁哥’。

出了城门后,师孟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打听回虎城的消息,鲁哥道:“说起这事,我听了真是恨不得上前边打仗去!这槐阴人还真是狡猾,这边娶了咱们的长公主,那边却暗地里对回虎城动手脚,太气人了!”

师孟道:“那从这儿去回虎城要多久?”

鲁哥摇摇头,“这我可真不知道,你去回虎城要做什么?”

师孟道:“我就想去看看战事。”

“那儿挺危险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凑热闹,再说了有大将军在,不用担心。”

“可是如今槐阴扣押了长公主和鱼统领以及那千人送亲队伍,恐怕是个麻烦事。”

鲁哥道:“我听说回虎城是一夜之间被拿下的,连仗都没打起来,别人都说是回虎城的兵力布防图泄漏了。”

师孟闻言,不禁眉心微蹙,望着远方道:“希望一切都能安好。”

“有大将军在,不用担心!”鲁哥大笑了几声,脸上全是自豪。

师孟淡淡一笑,坐回了车厢,脸上现出担忧之色。

马车沿着官道颠簸了几个时辰后在一处林中茶棚停了下来,鲁哥跳下马车来道:“于公子,先在此处歇息一下,进些食再走。”

“好。”师孟答着,下了马车来看着四周的场景时,不由地想起来自己刚到这儿的时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便过去一年了。

许是师孟的扮相俊美,她一路走过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鲁哥坐在她对面也笑道:“别说这些人,我今天刚见你也看呆了,想来你爹娘应该都有一副好皮囊吧!”

师孟摆手摇头,“实则是我多病,不常在外走动,也晒不得那些日光。”

鲁哥笑道:“那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嘛。”

师孟不禁一笑,拿碗欲喝口水时一只修长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回头便看见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男人,这人一身粗衣麻布,长发遮脸,胡须渐白,很是不修边幅。

“干什么?!”鲁哥将碗重重地一敲,大眼瞪着男人。

这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松开师孟坐到一旁道:“别动怒别动怒,在下不是坏人,在下姓,更生,名第十。”

第十,这名字倒是起得有趣。

鲁哥道:“管你第一还是第十,你想干什么?”

第十嘿嘿笑了几声,忽而看向师孟道:“这位公子,是从何处来?”

师孟听得他说‘公子’时话锋极有意味,莫不是看穿她的扮相了?猜测而已,还是答道:“梵城。”

第十发出一声讶异,“原来是从京中而来。”

师孟淡淡一笑。

第十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师孟一愣,只摇了摇头。

第十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我是算命的。”

“走吧,该赶路了。”鲁哥见是个骗子,极其不耐烦地拉着师孟离开。

师孟虽不是以貌取人之徒,但是见他出现得古怪,心里也甚是不在意,可她正要起身时却听他说了一句:“公子看着像是从远方来的客人。”

听了这话,师孟心头一惊,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她便对鲁哥道:“你先去买些干粮。”

鲁哥点点头,不放心的说了一句道:“这些骗人的把戏公子可别当真。”

师孟笑着点点头。

第十见鲁哥离开后,看着师孟道:“看来公子是听懂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