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舟道:“几位慢用,在下去传菜。”

祁立马伸长了脖子道:“须师的酒!”

贺云扬看他,“上次你要走了那么多,喝完了?”

祁看了一眼师孟,“三哥记性不好,酒明明是给小哑巴的。”

师孟闻言瞪了他一眼。

祁冲她做了个鬼脸,突然笑道:“我可听说前几日三哥放你进了将军府。”

师孟一愣,“你怎么知道?”

祁不屑地一仰头,“什么叫我怎么知道?整个梵城都知道了,将军府可从没留过女客人,你老实交代,用了什么办法?”

师孟神色窘迫,道:“我哪有什么办法,只是去感谢大将军几次援手,正巧……”说着,她望了一眼贺云扬,又道:“正巧大将军空闲,所以接见了我。”

祁又问道:“我三哥可是个大忙人,我去了十次指不定都见不着,怎么你一去就见着了?”

师孟笑道:“因为我比你多了一点运气啊。”

祁将信将疑地盯着她,见她目不闪躲,又望向贺云扬,嘴角一撇,“三哥明明是偏心。”

贺云扬道:“你什么时候总把这些事挂嘴边?”

祁道:“既如此,这里也不见得有外人,索性你也喊一声三哥,这样我心里就好受了。”

师孟微怔下望着贺云扬,却见他又在倒酒,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不禁在心底暗骂这小子也太不见外了,都不问问别人介不介意,于是瞪他一眼,“你倒成了将军府的门神了?”说完,小心地望了一眼贺云扬,却看见他低着的面庞骤然浮出一抹俊逸的笑意来,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林中那潺潺的溪水流淌。

祁不依不饶地道:“那你喊不喊嘛?”

贺云扬忽而抬眸望向师孟,开口授意道:“你随着他去。”

祁发现两人有些怪异,不禁眯起了双眼偷看了两人好几眼,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我怎么觉着三哥你……”

贺云扬突然看他,目光一扫,便吓得祁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

正在这时,茅舟带着人将菜传了上来,他将一壶青玉放在师孟面前,道:“这是须师新酿的果子酒,里面加了少许药材,对三小姐的手伤有益。”

“多谢。”师孟朝他微微颔首。

祁此时抬头道:“这下好了,连舟伯都这么喜欢你,为了须师的酒我可缠了舟伯许久……”

“这话你可说错了。”师孟道,“明明都是沾了大将军的光。”

祁咧嘴一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荀毅说话的贺云扬,挪了挪身子偏向师孟道:“那以后我们来第一楼都把三哥叫上?”

师孟想了想,道:“那……饭钱也能记在他头上吗?”

“饭钱?”祁一愣,顿时大笑了起来,连忙捂着嘴点头。

贺云扬回过身来,面色平淡,显然没有在听他们二人说话,只抬了手,自顾自地倒酒喝。

师孟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粒,时不时将视线落在贺云扬身上,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喝,似乎那是清淡水源,咽下肚豪无感觉。

贺云扬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回头对荀毅道:“你去把书拿来。”

荀毅点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祁好奇地道:“什么书?”

贺云扬对师孟道:“今日早朝后鱼统领拿了三本书来找本将军,说是从太史令司拿的,如此便好,也不用去你府上了。”

师孟起初感到诧异,正欲发问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明明可以派个自己人将书送出来的,莫不是那晚她对鱼可漪说的话他听进心里去了?想到这,她略有些紧张地道:“大哥只说了要大将军转呈吗?应该没有其他话了吧。”

贺云扬望着她,道:“有。”

师孟心口一抖,脱口而问道:“还说了什么?大哥要是说了什么话大将军可千万别当真。”

贺云扬道:“为何?”

师孟面色一润,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热。

贺云扬此时道:“鱼统领还约了本将军改日喝酒,怎么你却说不能当真?”

师孟一怔,顿时一口闷气堵在心口让她哭笑不得,“大将军就不能把话说完吗?”她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明明是她自己紧张过度,还怪别人。

果然,贺云扬发问道:“莫不是你认为鱼统领会和本将军说什么隐秘之事?”

师孟低头小声地道:“不是,是我没睡醒。”

“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祁在旁嘀咕了一句。

这时,荀毅走了进来,算是解了某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祁凑过来问道:“太史令司都是些天文历法的书,你看这些作甚?”他虽是问,却是无心之问,话音一落便转头对茅舟道:“舟伯,将这个三月阳再备一份,我带回去给我爹尝尝,他最近胃口不大好,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兴许你这的东西他会看上一眼。”

“好。”茅舟笑着答了一句。

师孟将书随意地翻动了几页,不经意间抬眸却望见贺云扬投来的清澈目光,如见她肺腑般,她便将书放在一侧,拾起桌上酒杯对他道:“劳烦大将军了。”

此话一出,此举一动,在场的其余人的面上都浮上了一个担忧的神色,在这敬酒上,这位大将军似乎从无先例,很多人不明白他那不与女子喝酒的怪癖是何为事,叫许多贵家女公子颜面扫地,下不来台。

“无碍。”贺云扬却异常顺其自然地举杯朝她示意一下,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一席间,畅谈甚欢,其乐融融。

几人离开第一楼时,贺云扬匆匆骑了马扬尘而去,只剩下荀毅自马旁走去,叫住欲登马车的师孟,将一白瓶红盖交给她,“这是将军府研制的金疮药,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一日只消换一次,连疤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