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转过脸来,又恢复了以往那桀骜不驯地神色。
两人上了马车后,师孟有些好奇地道:“你为什么要喊大将军三哥?他不是独子吗?”
“这个嘛,三哥出自两军中十人斥候先锋队,因为排在第三,所以我也跟着其余的七个人喊三哥。不过你可别小看这十人,他们都是从几十万人中挑选出来,个个都有踔绝之能。”祁说起贺云扬的事情来,也是眉飞色舞。
师孟淡笑道:“我见你对他,似乎格外不同。”
祁点头道:“我幼年时贪玩到了城外,跑到野林子里被狼叼走了,差点就要把我吃了呢,最后还是三哥找到了我将我从狼口下救了下来。”语罢,祁眼中突然并发出不一样的光彩,那眼中有无比强烈的决心和力量,“有朝一日我也要像三哥一样,头戴翎帽,身披战甲,手提银枪,上阵杀敌!”
师孟没想到他看似顽劣不堪的外表下却有这一番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和视死如归的胆魄,一时间看他也不似一人了。
第二十八章灯会如昼伏惊蛰
送了祁回府后,师孟回到自家便径直去了父亲书房,却看见徐茂正好走了出来,她上前道:“徐叔。”
“三小姐回来了。”站在她面前的徐茂面色发白,眼窝有些不易察觉的乌青,双唇透着不健康的暗红色,整个人看上去瘦了整整一圈。
师孟点点头,望着他道:“徐叔病了吗?”
徐茂笑道:“人老,疾病就随之而来了。”
“徐叔要保重身体。”
“会的,我先下去了。”徐茂说完,抬脚离开这里,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师孟回身望着他抖着手慌乱的从怀里拿出手帕来捂嘴,似要将咳嗽咽回去,却逼得自己弯下了腰,越咳越厉害。师孟于心不忍地转过身来,再也不看一眼不听一声地走进了书房。
“父亲。”师孟进门行礼道。
“回来了。”鱼中谋正拿着书在案前踱步,“王爷恢复的如何?”
师孟道:“风采如旧。”
“那就好。”鱼中谋淡淡地笑着道,“本来我打算亲自去探访,既然王爷想要见你,也是一样的,你的生辰八字我已准备好……”
“父亲。”师孟打断他的话,“我对王爷淡之如水。”
鱼中谋一愣,但见她语气平淡,不似假话,便道:“我也是过来人,你们二人心中相悦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
师孟摇摇头,轻描淡写地道:“父亲和王爷怕是都误会了。”
鱼中谋温愠地将书丢在书案上,背负着双手,眉头紧皱,语重心长地道:“我虽身居国公之位,可也明白什么是皇亲和外室,恩宠荣辱,一念得失之事,唯有姻亲,才能稳固恩宠。”
师孟闻言,垂下双眸道:“违心之事,父亲又要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受之。”
鱼中谋气道:“罢了罢了,你们姐妹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姐姐执拗钻牛角尖,心心念念都是那大将军夫人之称,你更好,连王爷的心意都敢拒之,难道找不到心上人你还不嫁了吗?”
“不嫁。”师孟斩钉截铁地道,她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用她和李彦歆绑在一起,父亲甘冒大不韪的叛国罪强行劫虞王,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李彦歆,退一万步来说,若是将来事发,她难保李彦歆不会以性命护佑,所以她绝对不能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你!”鱼中谋生气不已地瞪着师孟,“好好好,就由着你们去折腾。”
师孟微微皱了皱眉头,偷偷看了一眼鱼中谋,见他一脸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便笑道:“父亲把我和姐姐都嫁出去了,大哥又时常戍卫宫中,难得要和徐叔两个人各自瞪着眼过日子吗?”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心宽海阔的人。”鱼中谋虽是斥话,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不少,也难得自己的孩子头一朝在面前开玩笑,倒也让他有些做家中痴老翁的感觉。
师孟笑道:“女儿自然是随父亲。”
一句话把鱼中谋逗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事来,道:“后天是每年一次的灯会,长公主送了邀帖上府,晚宴定在了问楼,你和你姐姐一并去。”
师孟见他脸上有些犹疑,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鱼中谋摇摇头,眉头却皱着,他道:“倒不是不妥,只是长公主设宴,王爷应会同在。”
师孟心中一暖,他虽生气斥责,到底还是为她着想了,便道:“王爷是明月入怀之人。”
鱼中谋想想,也点了点头。
师孟启唇,欲语含珠,心下想着是否要将刚才之事讲述,事关大哥,就算父亲再次责骂也还是要说的,并且当时那么多人在,父亲总会知道的。
“你在想什么?”鱼中谋见她欲言又止,才发问。
师孟便将问楼一事大约说了一遍,鱼中谋听完,当你怒目圆瞪,“你说什么?束国公想要凡儿的命?!他这是疯了吗?”
师孟不甚了解地道:“父亲还是马上送消息给大哥,让他防备一些。”
“皇上最不喜欢宫内外私自传递消息了,这样,问楼晚宴凡儿也会陪同,你切记要警醒他。”鱼中谋说道。
“谨记。”师孟点头说道,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那书架深处,当下也不多逗留,行礼后便离开了书房。
师孟回到住处后,看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木盒,又走到后院望了一眼,还是没有玉秋的影子,便喊了一声:“玉秋?”
“我在这!”声音急喘而来,师孟折回到后院去,发现那墙角爬满藤蔓处微微耸动,仔细一看,玉秋整个人都钻进去了,她着了一身绿衣,弯腰躲在里面一时间倒叫人难以察觉。
“你在里面做什么?”师孟好奇地走过去问,见玉秋要出来,赶紧伸手挡开藤蔓好让她出来。
“累死我了。”玉秋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脸颊还有些发红,该是被叶子刮的,她抬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白花,笑道:“奴婢刚才钻进去数了一下,结了整整二十个瓠子呢!”
原来是在里面数瓠子,师孟不禁失笑,这傻姑娘,“是了,好不容易结了二十个,你可好生照顾着。”
玉秋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快进屋去。”说着,高兴地扶了师孟进屋,“刚才邬大哥来过,交给我一个盒子,说是小姐的。”
“邬大哥?”师孟一脸打趣地望着玉秋,没成想她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师孟不禁低眉一笑,道:“刚才进屋我已经看见了,你把它收起来吧。”
“收起来?”玉秋走到桌前拿起木盒,见盒身雕刻精致,“是不常用的物件吗?”
师孟坐在书案前,淡淡地扫了一那木盒,没说原因,只道:“和勖王爷送的那些收在一起。”
玉秋点点头,也没有多问,走到床尾去讲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搁置着大大小小的木盒,现在又多了一个,她一边整理一边说道:“小姐,后天灯会的衣裳奴婢选了一件白霓裳青竹纹领袖的,在屏风后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