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孟看了一眼桌上的热菜,皆是色香味俱全,唯独那一碗晶莹剔透的桂花羹叫她嘴馋,清香扑鼻,不禁道:“现在是四月,这是桂花蜜吗?”
李彦歆含笑道:“这是宫中秘制的桂花蜜,你快尝尝。”
师孟早已怕不及待,拿着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口中,继而细细品味着道:“甜而不腻,很清香,有藕粉,马蹄,好像还有莲子和红豆的味道。”
李彦歆笑赞不已,“连马蹄都被你尝出来了,你再吃几口,看看还能尝出什么来?”
师孟依言又尝了几口,不禁摇头窘迫一笑,道:“品不出来了。”
李彦歆道:“若是被你一下子品出来,御膳房也算是沽名钓誉了。”
师孟低眉浅笑,双眸流转间,见陆久安走过来道:“王爷,王妃来了。”
李彦歆微愣之下抬头望去,见柳烟带着侍女红玉往亭中走来。师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一身着蓝地刺绣蝴蝶纹女子迈着轻盈小步款款而来,头戴银鎏金牡丹花式发簪,端庄典雅,敷粉薄施。她长得并不是很美,可她的左眼角下却有一块神似桃花瓣的印记,叫人一眼难忘。
“王爷。”勖王妃柳烟自亭外恭谨行礼。
师孟起身缓缓行礼道:“见过勖王妃。”
柳烟微微含笑点头,继而眼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师孟,只觉清冷脱俗。
李彦歆望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柳烟道:“妾身新做了一碗莲叶羹,却不知王爷有客,妾身冒犯了。”
李彦歆不在意地笑道:“这位是鱼国公府的三小姐,鱼师孟。”
柳烟明白地点了点头,让红玉将食盒送了上去,满目含情地望着李彦歆道:“王爷新病初愈,切不可太劳累了,妾身告退。”
李彦歆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师孟这才又跪坐而下,只是心情不复,都说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最能长久,可她亲眼所见后,不禁滋味复杂,她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更喜欢情不自禁的爱情。
“怎么了?”李彦歆见她神色有异。
“没事,王爷请。”师孟一笑而过。
李彦歆含笑点点头。
未时刚到,师孟和邬孝便从勖王府离开。
“三小姐。”邬孝突然喊道,“我母亲说想在家中款待三小姐,只是家门鄙陋,不知小姐……”
“好。”师孟不等他话说完便笑着答应,抬脚走上马车。
邬孝顿时高兴不已,却见她突然惊呼了一声,眼看就要从马车上摔下,他吓得心口一提,身未动就见两只手快速的从车厢内伸出来拽住三小姐。
“什么人?!”邬孝冲上前去,猛地看见一张血盆大口,他当即抽刀而出。
“是我是我!”血盆大口急道,下一刻便爬了出来,原来是个人戴了一张吓人的面具,这人将面具摘下,却是祁。
第二十六章问楼探得心叵测
邬孝见吓人的是祁,便松了一口气,将刀收回刀鞘,心中着实不悦,却还是行礼道:“祁公子。”
祁灿烂一笑,摸着面具道:“这东西还真管用,回头我去吓吓别人。”
师孟这时还未平复惊吓不已的心脏,刚才那一刻,直把她吓得浑身发虚,她生气的伸手揪住祁的耳朵,“你下去。”
“啊!疼!”祁赶紧丢下面具抱住自己的耳朵,“快撒手,耳朵要掉了!”
师孟无奈地松开了手,“你怎么会在我车里?”
祁心疼地揉了揉耳朵,不屑地挑头道:“小爷我要进来,谁敢拦我?再说了你这马车也没贴着不让别人上来的告示啊。”
师孟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祁撇撇嘴,没有答话。
“你快下去,我要回家了。”师孟说了一句,弯腰要进去,却不想祁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脚,不让她走,她急了,道:“你干什么?”
祁笑道:“你陪我出去玩玩呗。”
“我不去。”师孟拒绝他,这个小鬼当真是个惹祸精,若是跟他去了,也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
谁知祁耍赖的紧,撒起娇来跟一个小孩似的,他紧紧抱着她的腿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一个劲地嚷着:“陪我去玩呗,陪我去玩呗,陪我去玩呗…….”
“祁公子。”邬孝实在看不下去了,凑上去掰祁的手。
祁立马叫了起来,“她不陪我去你们俩个哪儿也别想去了!”
师孟又气又好笑,只得道:“那你说你要去哪玩?”
祁立马抬头看她,喜笑颜开地道:“去问楼!”
祁说的问楼建在城中内湖上,一条曲折迂回的红木长廊连着汀岸,木质的灯笼随意放在护栏下,即使是在白天,也点着红色的蜡烛,还未到那青漆粉饰、高低相接的楼阁前便筑了一块平台,台上坐着四五个青年,席地而坐,瓜果丰盛,畅谈古今,一女子则在旁抚琴助兴。
十多米的长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中,多是一男一女,或相谈惬意,或把酒言欢,或一歌一舞,完全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场面和动作,人人相敬如宾。
路过平台后,再走了一处被莲花紧簇的长廊,才看到阁楼的大门,门上写着‘问楼’二字。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祁一般,因为路过的每个姑娘都只是含笑望着祁,行礼之后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上来纠缠和打扰,独树一帜,这些女子静候在自己的位置,颇有一股你来我迎,你走我送的风流。
进了屋内后,正中央的一颗参天大树格外惹眼,繁茂枝叶下挂着一块块木质牌子,即使没有风,也会慢慢地摇动,镶在木牌上的铃铛便会叮叮作响。树两旁摆放着简单的桌具,几乎满座无虚,虽有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女子,却没有扰人清闲的媚声媚骨。
穿过大树后,又看了一块敞亮的平台,台下坐着一排低头刺绣的女孩,台上空无一人,只在两排摆放着一些乐器,这么一系列怪异的组合,只有师孟这个第一次来的陌生人才会感到哪里都透着古怪,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祁道:“那树上的牌子是干什么的?”
“哦,那是名头牌,只在每月的十五夜用来作猜名头。”
“猜名头?”师孟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