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道:“少见大王能睡这么好,大王的脸色看上去比从前好了很多。”

元风初寒抬起手道:“夷家的人都处理完了?”

酒阑点点头,“三族内的男眷已全部收押,三日后处斩,女眷已充为军妓。”

“迟渊到哪了?”元风初寒话音刚落,忽而垂眸看着放在腰上的一双十指春笋,这双手看似在替他整理腰带,实则在有意无意地抚摸他的身体。他微微抬眸看着站在他面前弯腰伺候的这个侍女凤眼妖娆,面衬桃瓣,丰唇点砂,娇柔柳腰。

这侍女感受到了元风初寒的目光,她原本也是为了要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故作怯怯却柔媚地看了他一眼。

酒阑道:“今日应该就能回来了。”

元风初寒抬手捏住侍女的下巴,指腹在她丰唇上划过,慢慢地摸向她身体的肌肤,轻轻的用指背抚摸着道:“我没见过你。”

侍女被他引起一片春心荡漾,酥痒情迷,娇声道:“奴婢是今日送进来的。”

酒阑在旁道:“是未夫人送来的,已经验过身子。”

“未绾。”元风初寒薄唇轻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酒阑等人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去。

元风初寒看着她一脸痛苦却吓得不敢吭声而瑟瑟发抖的模样,他那充满危险的眸子忽而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于青葵和他说过的话,所以他平心静气地松开了她,道:“回去告诉未绾,她虽然与夷有枝走得近,但我不会迁怒于她,没必要这么着急撇清自己。”

“是……是。”侍女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正在这时,有内监前来禀告,迟渊回来了。

“都退下吧。”酒阑起身说道。

迟渊进来时,风尘仆仆,面色憔悴,他行礼之后,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说。

元风初寒等着他回报,半晌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于是回身看他,见了他这副模样,道:“怎么了?出了一趟远门变成哑巴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迟渊低了低头,道:“臣传信让手底下的人去了一趟西锦梵城打听一件事,之后臣去了一趟燕塞国,见了燕塞公主钦慕兮。”

“燕塞?”元风初寒言语疑惑,慢慢走向床榻坐下,弯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

酒阑在一旁问道:“有话就快说,吞吞吐吐的,你去燕塞干什么?”

迟渊道:“原来百里竹是贺云扬杀的,就在燕塞皇宫了结了他。”

“什么?!”酒阑惊讶失声地道出,看向了元风初寒。

“臣赶去交建城打听贺云扬的消息,无意间知道了他在寻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于是臣顺着这条消息一直查下去,查到他找的女人就是鱼师孟,也就是后来的孟执盏。”迟渊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卷纸,走上前去递给元风初寒道:“这是梵城传回来的鱼师孟的画像,大王仔细看看。”

按理说贺云扬的女人却让迟渊如此费心探究,元风初寒是不解和疑惑的,但是迟渊办事,从来不会横生枝节,如此做应该有重要缘由,再者他也想看看这个颇有传奇之色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能让贺云扬那样的人为了她血洗皇宫。他接过画像将它甩开,在看到画上的女子时,他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因为画上的女子,和于青葵一模一样,连眉眼都一般无二。

迟渊道:“这个于青葵就是鱼师孟,亦是孟执盏。”

元风初寒一把将画像揉捏在手心,鱼师孟,孟执盏,于青葵。他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这三个名字,可笑、愤怒、杀意、冷漠、难过,无数种情绪从心底一点一点涌出,堆积,爆裂,一点一点地撕裂他的身体,那种被欺骗的感觉痛如刀绞般直抵他喉尖。

迟渊继续道:“不仅如此,当初传闻献计破了回虎城的那名军医就是鱼师孟。那时,百里竹与徐茂见面,只传回了徐茂叛变杀之的消息,后来百里竹突然死在了燕塞,是因为他发现了鱼师孟和贺云扬的踪迹,她那时应该叫孟执盏,所以他跟着进了皇宫要杀了她,没想到反而送了命。至于百里竹为何要杀她,那便跟徐茂之死也有关系了。”

“之后,雨花殿一事,鱼师孟为了让贺云扬脱身,将李崇明手里的刀刺进了胸口,坠下高台之下的护城河,飘出城外,被一马队救起。半年之后,她出现在交建城,并且解了交建城当时的瘟疫。交建城活下来的人为她放了上百盏祈福天灯,臣找到了其中飞落的几个,上面写的皆是‘祝鱼姑娘此生安乐’。”

“雨花殿之事后,贺云扬和他的人一直在我国境内外活着与他国的接壤之地寻找她,他似乎料定了她会来这儿。臣觉得原因很简单,那便是为了鱼孝凡而来。”

“我马上去杀了她!”酒阑怒从中来,挥袖便走,却听见自家主子突然笑了起来,惊得他顿时驻足看过去。

元风初寒握着那已经破碎的画像冷冷地笑着,“鱼师孟,好,很好。”他的笑容异常诡异,双眸却隐隐发红,他本以为自己终于赢得了她的心,没想到她只是在欺骗他。真是可笑,他居然爱上了贺云扬的女人!他居然被一个女人耍成了傻子!既然如此,他便毁了她的至亲,让她这一生都痛不欲生,他要让自己成为她一生的噩梦,永远也解脱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风暴之前的宁静

竹屋花溪间。

椅榻之上的白衣美人侧身而卧,鬓云香腮雪,青丝染溪烟。随风衣轻扬,桃瓣入梦来。

元风初寒的身影出现在桃树之外,他望着那椅榻上躺着的侧影,清姿卓绝。他朝她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他靠在桃树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波澜不起地看着她。

花飞花落惊俗世。

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有异,她缓缓睁开眼睛,抬眸便撞上元风初寒那双魅惑而危险的双眸。方才宋沉溪急冲冲赶来,说是迟渊一早便回了皇宫,在元风初寒的寝殿留了许久。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快。想着,她抬手放在枕边,长袖遮脸,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人们说绝代佳人一生难求,可在元风初寒看来,绝代佳人易求,但像鱼师孟这样不仅容颜倾城,而且心计无双的女子,才是几世难求,他还真是舍不得。

他走过去,俯身说道:“于青葵,我刚下朝,你陪我说说话。”

师孟道:“我昨夜没睡好,现在很累,你去找其他人”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惊呼了一声,因为他被元风初寒拽下了地,摔在了他怀里,“你干什么?”她吓得不轻,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便要起身。

元风初寒却不肯放她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紧紧按住她双手,他可不想再领会一次半身麻木的教训,他看着她耳后被自己咬下的牙印,这一刻,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他眸底一沉,闪过一丝冷漠,她只能属于他。

师孟扭过头去,看着小溪潺流冷淡地道:“看来槐阴王也是个风流之下的人,与寻常人并无差别。”

元风初寒不以为然地道:“你真的很懂人心。”

师孟道:“你错了,世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

元风初寒道:“可我觉得你能看透我的心思。”

“因为你有贪恋。”师孟转眸盯着他。

元风初寒道:“你就是我的贪恋。”

师孟道:“这个天下才是你的贪恋。”

元风初寒动情一笑,低头在她耳畔道:“你还说你不懂人心。”他说着,眼眸深深地望着她耳后的牙印,那是属于他的印记,他爱惜却轻柔地吻着那印记,滚烫的唇落在她耳上、下颚、锁骨、肩头。

“风初寒!”师孟十分抗拒地挣扎着躲开他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