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醪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是进宫请旨。”
师孟道:“大王突发急病,恐怕应不了你所求。”
夷醪道:“玉玺就在桌上,老夫取了便是。”语罢,抬脚便朝两人走去。
师孟暗暗抓紧了元风初寒的肩头,一双清冷双眸看向夷醪,“你想杀了他?”
夷醪道:“老夫能扶他上皇位,自然也能将他踩下来。”语罢,眼神顿时变得狠厉,他加快了脚步,一把抽出佩刀砍过去。
师孟心头一惊,将身往后一躲,双手齐齐扼住刀柄,借着他的力道一跃而起,手中寒光一闪,自他脸前划过。
夷醪面露震惊,顿时收力慌忙后退躲避,视线随着她手中的刀刃移动。他躲过这一刀,自然也后退了好几步,“好快的身手。”他心中惊叹一声,双足发力,再次握刀欺身而上。
可就在这时,元风初寒从床上一跃而起,拦腰抱起师孟的一瞬间,一拳砸在夷醪的胸前。
夷醪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一拳,急速往后退去,吃力地稳住阵脚后,抬头看过去,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元风初寒伸手扯下身上的银针,满眼深情地对师孟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救我。”
“你又骗我。”师孟推开他,隐忍着怒意盯着他后退了几步。
元风初寒一笑,看向夷醪道:“右相,我似乎并未宣旨召见你。”
师孟看着元风初寒的背影,他一句话,整个形势即刻发生了转变,跟着夷醪进来的禁卫松开了酒阑,有序地退到了几米开外自成两队。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原本也想诱出元风初寒的哮喘之疾,逼出夷醪,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与她的同一个手段,提前收拾夷醪,虽然打破了她的计划,可这个局面也是她想要的,所以她退后了几步,悄悄的隐于屏风之后,离开寝殿。
第一百一十四章地牢赤焰终相见
师孟离开寝殿之后,外面一阵慌乱,四处可见成队的禁卫军涌来奔向寝殿,她只能一路小心地躲着来到了满庭台。
满庭台上有战鼓作娱,用来设宴款待,而其下却是一座关押着各种特殊身份之人的地牢。此处视野开阔,只要有人靠近便能一眼发现。可如今夷醪逼宫,此地的禁卫因抵抗而死于刀下,所以这里暂时是松懈的。
拉开这扇红铜大门,师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关上门的一刻,一丝阴冷之风扑面而来。她面前是一条只有两人宽的台阶,两旁砌成的石头墙在烛光的照射下就像老人那脸上的皱纹纹路。
她沿着台阶一直往下走,走到尽头后,穿过一座拱门后,温度骤变得厉害,她看见了脚下一片漆黑的深渊,冰冷的风从底下刮上来,吹起了发丝和衣袂,底下似乎有水流,应该是一条地下河。中有一条约十米的石桥连接对面。
走过石桥后,往左下了三处台阶,她看见了好几条通道,每条通道都建有牢房。
她加快了步子,在每条门上找着那个烈焰的印记,她找了许久许久,终于在最后一间牢房的门上看到了那个烈焰印记。她冲过去,两手抓着门顶上的小窗往里看。
牢房内异常的阴暗潮湿,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低着头坐在一张石床上,四肢被粗大的铁链牢牢禁锢,整间牢房只有石床上的一个狭小窗口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他低垂的头上。
这一幕深深灼伤了师孟的眼眸,即使她在脑海里想过无数次这个画面,而真正亲眼目睹时,难过又心痛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她启唇想要唤他,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她背过身去,泪如雨下,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不能在这里多停留下去,所以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次趴在窗口上唤道:“大哥。”
轻细的声音却异常响亮地钻进鱼孝凡的耳内,他猛地抬头看过去。
兄妹二人,四目相对。
“三妹……”鱼孝凡颤抖着双唇看着她,他激动到不可置信,甚至忘记了四肢的束缚起身冲过来,锁链被他大力拉扯过去,同时锁链也将他大力拉扯回去,他一受力便跪在了地上。
“大哥,你别动,别动。”师孟哭着紧张地看着他,他整张脸长满了胡须,如果不是知道他被关在这间牢房,她根本认不出来。
“你不是已经……元风初寒说你们都死了。”鱼孝凡同样潸然泪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天,可是他突然慌张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槐阴?不行,这地方你不能待,你快走!”
师孟含着泪坚定地摇头道:“我就是为了你和长公主来的,长公主的病已经治好了,她很好,她很想见你,她想跟你一起离开这。”
鱼孝凡听了,激动的情绪有了一丝平缓,眼眶愈发滚烫,他看了一眼禁锢住自己的铁链,无奈地道:“这锁链造得很是复杂,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师孟道:“我能拿到钥匙,但是大哥还需要等两天,两天之后我一定来带你出去。”
鱼孝凡现在是满心疑惑不解,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她打断话头道:“我得离开这里了,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再告诉你所有的事。”
师孟说完,对鱼孝凡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转身便离开。
她快速地离开地牢,走到大门处时,小心的开了一条细缝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之后,她开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满庭台。
“什么人?!”
身后传来的质问声瞬间让师孟停下了脚步。
“把头转过来。”突然出现的两个禁卫眼见她从地牢走了出来,这才叫停了她,抽出了佩刀小心地靠近。
师孟清晰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她断定只有一个或是两个人,于是她将手伸向腰间的匕首,就在她的手碰到匕首那一刻,身后传来两声惨叫,她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宋沉溪。
“这边走。”宋沉溪长剑入鞘,快步上前拉着师孟从满庭台另一侧离开,穿过一条假山和回廊,将她带到了从寝殿离开的那条门,这儿还是跟刚才一样安静无人。
宋沉溪二话不说,走到门口听了一下动静,神色一惊,看了师孟一眼后,转身快步离开。
师孟知道有人出来了,便回身坐在台阶之上,抬头仰望着一片无云的天际。
只一会儿,身后便传来开门的声音,只是没有听见脚步声响起。
“进来。”
元风初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只是听上去虚弱的很。师孟回头看他,见他斜靠在门上,薄唇如之前那般青紫,“看来你都处理完了,我也可以走了。”语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于青葵。”元风初寒叫住她,“我有些喘。”
师孟将信将疑地回身看他,见他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胸口起伏不定,她抬脚走过去,还未说话,他突然将她一拽,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她急忙身手扶住他的双臂,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体滚烫得厉害,“酒阑!”她朝着殿内喊了一声,试图将他扶进去。
酒阑冲过来之后,将元风初寒扶着进了殿内,让他好生地躺在床上。
“侧躺着,这边。”师孟提醒了一句。
“好。”酒阑听命,扶着元风初寒侧躺好。
师孟看了一眼几个内监提着水桶正在殿内擦拭地上的血迹,她对酒阑道:“你去熬一碗茯苓汤来。”
“是。”酒阑这才想起茯苓汤,急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