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新奇又公平!盐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能精准辨别盐的好坏、来源,确实是真本事!一时间,不少盐商把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楚音话音落下,仓库内气氛瞬间活跃起来。盐商把头们跃跃欲试,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玉碟。

规则简单,却直指核心识盐者为尊!这正是他们这些在盐堆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最能证明自己的方式!

“我先来!”一个身材敦实、满面油光的盐场把头率先站起,大步走到中央矮几前,豪气地抓起蒙眼布系上。

他动作熟练,手指捻、搓、掂,舌尖轻点,口中念念有词:“海盐,近滩,杂质多,腌肉尚可……井盐,巴蜀,贡品级,细滑回甘……池盐,西北,颗粒粗,价廉……”

他竟一口气辨出了六种,引得周围一片叫好。

接着又有几人上场,表现不一,但都显露出深厚的功底。

顾老大也下场试了试,作为盐行九道的实际操盘手之一,他辨出了七种,赢得一片赞叹。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矜持的声音响起:“在下江明辰,愿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面容俊秀的年轻公子起身准备参与了。

楚音清冷的目光透过帏帽轻纱看着江明辰,江明辰依旧还与封家保持往来,在外依旧有封家东楼主事人的名头。但此刻,楚音已经知道,江明辰兄妹早就成了镇南王府的幕僚客卿。

今日来,不过是为了夺取在盐行九道中的权重而已。

此进,江明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信笑意,目光扫过那些盐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他缓步上前,姿态优雅地蒙上双眼。

“江公子请。”

顾老大沉声道,心中却暗自警惕。这江明辰近日在盐行九道颇为活跃,背后不知仗着什么样的力量,忽然明张目胆的拿着大量钱财,四处串联,意图插手核心事务,且在这样的串联中,竟颇有了些势力。

今日这“盐首”之位,他显然是志在必得。

江明辰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精准。他指尖的每一次捻动都仿佛带着韵律,舌尖的轻点也恰到好处。他沉默片刻,随即清晰报出:

“第一碟,辽东湾海盐,暴晒三日,颗粒粗,含微量苦卤,宜腌制海货。”

“第二碟,川南自流井盐,深井汲卤,三次精炼,色如霜雪,入口即化,乃贡品之上品。”

“第三碟,河东解池盐,天日曝晒,颗粒均匀,咸度适中,宜日常烹煮。”

……

他语速平稳,条理分明,竟一口气准确无误地辨出了八种盐的产地、品质和用途!甚至比顾老大还多出一种!

仓库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是压抑不住的惊叹。

“八种!江公子竟辨出了八种!”

“厉害!连顾老大都只辨出七种!”

“不愧是镇南王府的人,果然见识不凡!”

江明辰扯下蒙眼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他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轮椅上的楚音身上,带着一丝挑衅:“千羽大人,在下侥幸辨得八种,不知可算今日‘盐首’?”

按照规则,辨出最多者即为“盐首”,议事权重加三成。

若江明辰得此权重,加上他背后镇南王府的势力,在盐行九道的话语权将大大提升,甚至可能威胁到楚音的掌控。

镇南王目前当然已经被削了王爵,可谁都明白,他树大根深,哪怕把他断成数节,只剩余两个手指头,都比普通人等势力大些。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氏兄妹现在正在被封家东楼清算,投靠镇南王府,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而楚音,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音身上,等待她的裁决。

帏帽之下,楚音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江公子辨盐之术,确实精湛。不过……”

她话锋一转,“规则中言明,须辨其‘产地、品质、用途’三者。公子所辨第八碟,言其为‘淮北矿盐,色泽微黄,含硝稍多,宜牲畜舔舐’。然……”

她微微抬手,顾老大立刻上前,小心地用银勺舀起那碟盐中的一小部分,置于掌心,呈给众人细看。

第159章 千羽大人,你这平等,集思,怕不是个笑话!

那盐晶在灯火下闪烁着,确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黄。

“此盐确含硝,然其产地非淮北,而是滇南。”

楚音的声音清晰传来,“淮北矿盐含硝者,其黄偏浊,颗粒棱角分明;而此盐之黄,乃因伴生微量硫磺,其颗粒圆润,触之微温。

此乃滇南特有的‘温泉盐’,虽含硝,但硝性极弱,人亦可少量食用,尤宜腌制火腿,能增独特风味。公子只言其‘含硝’,却未辨其本质差异,更误判其产地与真正用途。故此碟,不能算全对。”

江明辰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他死死盯着顾老大掌心那微黄的盐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确实知道这盐含硝,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同,但为了凑数,便按最常见的“淮北矿盐”说了!没想到竟被当场戳穿细节!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江明辰恼羞成怒,声音拔高,“些许产地之差,些许用途之别,岂能抹杀我辨出八种之实?规则是你定的,如今却出尔反尔,莫非是怕我得了权重,威胁到你的位置?千羽大人,你这‘平等’、‘集思’,怕不是个笑话!”

他这番指责,直指楚音不公,意图维护自身权威。

仓库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不少人也觉得江明辰说得有道理,辨出八种已是难得,些许小错何必苛责?

面对江明辰的指责和众人质疑的目光,楚音依旧端坐不动。

她沉默片刻,帏帽微转,似乎“看”向江明辰,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