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正中央就停着那口棺材,黑漆桌上摆着牌位,白烛燃着,摇曳出点点微弱的光亮,却更衬出几分戚戚悲意。

孟郁泊进去时,堂里正跪着三个:大姨太是做了后院的代表,管家是念着主仆恩情,三姨太是想着要送爱人最后一程。

他摆一摆手,没和他们多交谈,只踱了几步去望他爹。

入殓做得好,还把他那瘦削到面孔都扭曲的爹给拾掇得能见人些,乍一望上去,真只像个寿终正寝的老人。

孟郁泊给了他爹最后一点儿的宽容,叫孟家老爷还能穿着生前最喜欢的那件藏青色大褂下葬这衣服做工好,连衣上绣着的几丛兰花也精致非凡。

孟郁泊看了半晌,高楼倾倒消散后难免要叫亲眼见过其辉煌灿烂的人感到某种奇怪的虚无感,他轻声叹一口气,想要去抚一抚折了角的衣领,可手悬停在虚空好一会儿,到底没能落下去。

只好招了管家来做。

孟郁泊再轻轻推一推棺材盖。

空气中的尘屑都似乎因此震颤,在不重的声响之中,彻底合棺了。

孟郁泊回到家时,客厅里还亮着小灯,程清泽正在沙发上假寐,是等他的。

昏黄的灯打在程清泽脸上,只显得他脸庞线条柔和,人也更漂亮温柔,孟郁泊蹲在他跟前看了会儿,还没舍得出声把人叫醒,却就见程清泽眼睫颤了一颤,自己醒了。

孟郁泊朝他笑了笑,靠过去含了会儿他的嘴唇:“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么?”

“左右也没什么事做,”程清泽微微侧了下头,小声道,“嗯……有些渴了。”

孟郁泊再亲一口他,拧身去给他倒水。

茶几上还摆着程清泽白日里写的稿子,他这些时候已经将钢笔用惯了,只是平时用的多是黑色墨水,这几日没特地嘱咐下去,采买回来的尽是蓝色墨水,摆在光线不甚明朗的地界儿,和藏青色是极相近的。

孟郁泊多看了两眼,回过神时,杯里的水差一点儿就要溢出来,他端起来自己喝了一口,才又递给程清泽。

一起沐浴完躺在床上后,就免不了要再黏糊一会儿,程清泽和孟郁泊挨在一处接了会儿吻,唇又慢慢往下挪,收着力度去吻孟郁泊的喉结,湿润的痕迹一路蔓延,就要到锁骨上了。

程清泽在这事上总显得很纯情,惯常都是孟郁泊主动去脱他衣裳,他自己若想着要,也不会开口讲,只一声不响地亲孟郁泊的脖子做暗示。

孟郁泊不轻不重地捏了把程清泽的后颈,闷声笑:“干嘛呀?这些天我表现好,要‘奖励’我?”

他想了想,真生出更大逆不道的想法:“诶,清泽,那日该直接在他尸体旁边做的,或者,在灵堂……”

程清泽这才轻轻拍了下他侧脸:“说什么呢。”

孟郁泊笑意盈盈地住了嘴,他打定主意这是程清泽给他的奖赏,只微微眯着眼,松下力道,没骨头似的由着程清泽来摆弄。

如银的月光淌进来,只把两人赤裸的肌肤镀上一层温润又暧昧的光。

孟郁泊双腿就敞在程清泽腰边两侧,动作间,像在刻意地招着程清泽,又单纯地只像是虚虚垂落在那儿。

他自己的腰则被程清泽提在手心里悬空着摆,连带着大半个背都碰不着床,走势利落的肌肉线条此刻全部绷紧着,身体像一张拉紧的弓,不断堆涌的快感让孟郁泊神志都恍惚,要觉得浑身上下的着重点竟只剩下他和程清泽紧紧贴合着的那个地方。

他微微动一动眼就能清晰地望见:望见程清泽如何发力扣着他的腰,连细微的指尖都透着一股蓄势待发似的力量感;望见程清泽是如何抽出又进入,那样窄小的地方竟能温顺地吞吐下那样的物事儿,泛出糜烂的红,粘着淋漓的水,好淫秽,程清泽的胯骨小腹撞上来时他的腿根、大脑、心脏全都要跟着发颤。

感官是相通的,他望得清晰,感受也越发清楚,程清泽的热,程清泽的力,程清泽的欲,程清泽的情,它们一点一点进入胀大,只把孟郁泊整个人都给填满了。

在程清泽再一次深深地操弄进他身体里的时候,孟郁泊便忍不住地从喉中发出一声调子好高的呻吟,干干脆脆地射了出来。

浓白的东西溅出来的那瞬间,攀附着程清泽的软肉也一下子变得热切难耐,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挤压与吮吻。

程清泽被绞得额上青筋都要显现,他用力摁住人,再挺胯顶了数十下,逼出孟郁泊一连串的忍受不了似的叫喘后,也要抽出来射精。

“清泽,”孟郁泊却立即抬腿压着他的腰,手也伸过来搂住他的肩,英俊的面孔上是很痴迷的神色,声线沙哑,像纵容更像恳求,“弄进来,弄进来……”

情人的话只像是压断理智之弦的最后一点儿重量几乎每次最后都这样,会完完全全地奏效,于是程清泽要更用力地掐着他,蹙着眉红着脸,在孟郁泊的身体里汹涌异常地高潮。

他低喘着平复过好一会儿才压下来吻孟郁泊:“弄不干净要起烧的,怎么这么喜欢这样……”

因为那种感受那种程清泽的所有都属于他的满足感,孟郁泊实在是太喜欢了。

他轻声笑了笑,又捧住程清泽的脸,从汗湿的眉眼开始一路细碎地吻到下颌骨上,才低声答:“因为很喜欢你,清泽……很喜欢很喜欢。”

像“小静”一样,每一次的“清泽”里都蕴着叫人心热的情绪,程清泽愣了一下,一双耳朵的热度又攀了攀。

他既高兴又真拿人没办法,只好轻轻推了孟郁泊一把,换成侧躺的姿势,把脸埋进孟郁泊的肩颈里,要从背后拥着人继续弄。

“呀,”孟郁泊感觉到紧贴着他的热意,笑得胸腔都在震,又要“控诉”,“清泽你这样我就看不见你脸了。”

他不大配合地挣动几下,又作势要翻回去,只等程清泽重新把脸贴过去给他亲了,才借着吻安分下来,才在和程清泽的亲密无间里只沉醉在最纯粹的爱与欲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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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33“少爷……我想走,成么?”颜

棺椁安葬过几日,平城中关于这一桩丧事的谈论就要渐渐消散了,人们重新回到无波无澜的生活中去,好像只孟府门前挂着的白灯笼还留着些许残意。

孟府这时候确实是很不平静的,因为它的新主人孟郁泊竟提出来要将孟府解散。

他这想法绝非一时兴起那幢装修精良的别墅显然就是他给自己日后安排好的居所。

然而孟少爷觉得孟府像口腐朽的牢笼,逃离它毁灭它才是最好归途,可孟家中的其余人却显然不这么认为,望向他的一双双眼里好似都盛满了惊诧和不赞同。

孟郁泊指尖点着桌面,斟酌着继续道:“我会提供给诸位一笔不菲的费用……”

那费用或可解决一时之需,可一出这孟府,几位姨太太要面临的可就是具象的社会生活了,那样艰辛的生计,总是比不上一辈子安然活在孟府的庇荫之下的。

更何况……

大姨太站了起来,她还穿着丧服,一身装扮整洁肃穆,平声在说:“少爷,我在府中数十余载,从不曾做出任何逾矩之举,对孟家对老爷忠心耿耿,您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把我赶出去……”

孟郁泊蹙着眉:“不是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