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婚小夫妻在装饰新房的时候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可这俩人的审美品味竟然惊人的一致。房间的大致基调都定好了,哪里可以再多个柜子,哪里再添个落地灯会更好,基本上简单商议一下就能决定。
楼上有一些什么小抱枕,小挂件,生活用品还有床上三件套,俩人一起推着购物车一个货架一个货架的挑选,周围总会时不时投来一些探究的目光,常铭远毫不在意,被盯得实在过分了就抬头向她们礼貌地笑笑。
卖床上用品的导购看见他俩进来的时候也楞了半天,连介绍产品还是唐祎拿到她眼前问才得到回答。他们一起挑了几套简约大方的床品,毕竟以后是要一起使用的,一想到这些,小朋友的脸就通红。
偏常医生还跟不知道似的,认真地问人家售货大姐,哪一款面料防水,哪一款比较好洗?
唐祎羞得不知道往哪看,自己在心里腹诽道,防不防水又不是您的水,好不好洗也不用您洗。
准备走向结款处的时候,常铭远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动作一顿,“宝儿你在这稍等我一会儿,有东西落车里了,马上就上来。”说完也没等人家点头就直接飞奔下地库,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卡。
“今天结账得用这张卡。”唐祎着实是不太明白,手机付款不是也一样,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口。
常铭远狡黠地一笑,“你上个月给我的钱我都存这里了,密码是你生日,以后咱俩每个月发工资了都一起往里面存,就当个建设基金,吃喝不愁。”
唐祎明白先生的意思,恰好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样他既不会觉得自己是在白吃白喝,又可以像寻常的小情侣一样,一起为这个家、为未来努力,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回到家俩人就迫不及待地把买回来的那些小东西布置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彻底收拾完之后累得根本就没力气做饭,阿姨在楼上给小宝做营养餐食,没工夫管他俩。
常医生勉为其难地点了一顿M记,边吃还边告诫唐祎这些东西一定得少摄入。
饭后窝在沙发上似乎成了两个人的必备项目,谁都没摸出点谈恋爱的门路,但气氛却一直出奇的好。唐祎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哼哼唧唧地去拿了手机,是王阿姨的电话。
最近的确是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过王阿姨了,小孩赶紧右划了一下手机屏。
在这五六年里,唐家兄弟俩跟王阿姨早就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正好这个电话让唐祎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说,但又怕结果不好不敢让先生听,只能不着痕迹地蹭到窗边。
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和小宝的康复情况之后,唐祎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说:“王姨…我,我谈了个朋友。”
电话那头的分贝直接提高了一倍不止,“这也太快了,还是你头一回跟我说你搞对象的事儿呢,好,这是好事儿啊!”王阿姨在那端乐得合不拢嘴,“啥时候领家来吃个饭啊?”
唐祎想了很久了,可真正要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磕绊。
“是…是跟男孩子。”
听筒里静默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没人说话,唐祎的衣角都被攥皱了,王阿姨的声音才缓慢地传到唐祎的耳朵里,“男孩子…男孩子也要吃饭的,有空了就过来吧,给你们做冬瓜排骨汤。”
这将近一分钟的静默里唐祎的心一直揪着,王阿姨对他这么多年在外面到底做什么一知半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不清楚还是不跟他说透。
这是属于他的仪式感,他觉得既然在一起了那总得去见见家长才显得隆重,亲妈不在了,告诉长辈也是一样的,只是真的没想到王姨接受的这么快。
挂了电话,老太太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小院,他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难处,也对这个有过心理准备,但真正被通知到的时候还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多了总怕会伤了孩子的心,已经够不容易了,唐祎整通电话里的每一句话尾音都上扬,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孩子的好心情,毕竟是他自己的生活,过得开心就好吧。
在等唐祎带对象回来的每一天王阿姨都忐忑不安,她总怕是什么油嘴滑舌的人把小孩骗了去,像半夜的咨询栏目里那样,玩够了就甩了。现在基本上都一家一个孩子,谁不指望着自己家的宝贝结婚生子光耀门楣,唐祎这小兔崽子实在,估计被人骗了还得帮人点点钞票够不够给孩子买奶粉钱。
快到中午了,老家的蝉叫得人心烦,又正是这大夏天要热的时候,王阿姨心疼电费没舍得开空调,正坐在屋里扇着风听半导体。一听见外面有汽车开门的声音,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院外看,副驾里出来的唐祎离着老远就跟她挥了挥手,可她的注意力都被那个从驾驶座上下来去后备箱拿东西的男人吸引了。
她总觉得瞧着轮廓有点眼熟,又认不清到底是谁,直到走近了,接过那个高大的男人递过来的一堆礼品时,她才想起来,这是在她住院时每天都来看她的那个医生!
她想了半天,笑出了声,“是常医生吧,是姓常吧!”
常铭远和唐祎双双舒了口气,来的路上唐祎紧张地都快让先生调头回家了,常铭远也是第一次跟人见长辈,看见王阿姨这个态度,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
“是,阿姨,我叫常铭远,”常医生轻轻拉过唐祎的手,“这是我…是我的小朋友。”
明明两个人最过分的事都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就这样单单纯纯的拉个手,还是能让人心跳如擂鼓,宛如两个青春期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
待王姨看清这个人时,就知道自己之前操的那些心都完全没必要,她住院期间,这个医生可是真的没少跑上跑下,每天都过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带点补品水果什么的,也是个踏踏实实的本分孩子,一问就说是唐祎的朋友,现在这多了一个字儿就是不一样。
“你俩是我和小宝在医院那阵联系起来的吧?”正忙活完一大桌子菜吃着呢,唐祎听见这个问题不由得停下了伸向排骨的筷子,不知道该怎么答。
“对,之前不是很熟,后来因为得交流病人情况嘛,慢慢就一步一步。”常铭远探过身去,面对着阿姨,在桌子下面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唐祎的膝盖,小朋友暗自笑了笑,继续去挑了块肉多的排骨,他知道他完全没必要担心的。
唐祎吃得直打嗝,喘气都费劲,只想瘫在沙发上一厘米都不挪动。常铭远盯着他的眼睛,偷偷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两下,小孩脸一下又红了,嘴里念念有词地瞪了先生一眼。
这个姿势在这边一般都是逗刚出生的小孩玩的,意思是羞羞羞。
王阿姨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常医生忙活来忙活去把锅碗瓢盆都刷好摆得整整齐齐,长叹了口气,抓过唐祎的手,说着说着就要红了眼眶,“姨一直觉得人吧,他这辈子要遭的罪都是有数的,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这么苦,那肯定是因为以后甜着呢。”
“挺好,姨也不会说啥,你跟小宝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得了。”
临走的时候王阿姨执意要送俩人到车门口,刚走到车边,阿姨一提醒唐祎才想起来数据线落在了屋里,说了一声就回去取。
王阿姨盯了一会唐祎的背影,确定距离远了之后往常铭远手里塞了点什么,“孩子你拿着,这是这边的传统,既然上门来了就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常医生听老人家这么说,也就没推脱。
声音压低,生怕有第三个人听见,“姨就想求你一个事,唐祎这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他这人心眼实,认准了啥就是倔,有啥话你跟他好说好商量啊,他要是真犯了啥大错你也别动手,你给我送过来我教育他,听着没有孩子?”越往后说老太太越激动,语气不稳,说到最后一句直接拽上了常铭远的袖子。
他轻轻地拍了拍王姨抓着他的手,眼神里完全没有一分戏谑,认认真真地看着老太太的双眼,“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来唐祎就走了过来,看这俩人拉拉扯扯吓得不轻,“怎么了这是?”
常铭远大大方方地把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笑得灿烂,“阿姨说新媳妇上门,给我拿点见面礼。”
是个厚厚的红包,封皮上用金粉方方正正写了四个大字,珠联璧合。
作者说:
写到这里时的心情,就和论文写到致谢的时候一样。
《洁身自爱》是2020年3月21日开的第一章,到今天也已经一个多月了,能以这样的字数完结,我是真的很满意。
这篇文名好像的确不是很讨喜,文案也改过好几版,所以要向所有能够在机缘巧合下看到这里的读者,好好道一声谢。洁身自爱是我很喜欢的张国荣先生的一首歌名,也是这篇文最初的想法,我始终坚信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如果觉得一般的话,那一定是我没讲好。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本认认真真写出来的长篇,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文风,也不懂那些很厉害的技巧。不足之处还有很多,今天开始应该会慢慢修文,如果偶然撞见了我的大型施工现场的话不要戳穿我!
等彻底修差不多后会斥十个火腿的巨资下载TXT放在微博里,有需要的宝贝自取就好。
我的确是没有把大纲白纸黑字的写出来,但每一个转折点每一个情节甚至好多句子都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绝对不存在脱纲或者放飞自我这一说,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慢热的过程,写到后来其实不一定是我推着故事走,而是他们几个在推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