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源溯大师赶忙迎上去行礼,起身后关切地急着说道:“贫僧正在炼制丹药,蔡公公突然来请贫僧走不开,但一听是太后您不适,贫僧再无犹豫直接赶来,您可比贫僧那几炉子丹药重要的多!”

这话太后听得悦耳,宫中人敬她是因身份,唯有源溯大师是真情实意地看中她,“耽误大师正是,是哀家之过。”

“不敢不敢!”源溯大师谦逊道:“娘娘言重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太后苍老但愉悦与源溯大师和蔼慈祥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正好传进外面段煜的耳中。

段煜大老远就看到蔡公公在宁寿宫殿外守着,似是在把门,这一走进又听到这样的声音,难免不会多想。太后与那僧人在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清清嗓子,蔡公公闻声转过脸来见到他瞪大眼睛,即刻跪下行礼。跟在段煜身后的小豆子高唱一声,整座宁寿宫都知道皇上来了,殿内的太后也听见了。

本想再与源溯大师探讨养生成仙之道,但段煜一来就不方便,且段煜前来必定是为了贤嫔之事。她颇为不好意思地对源溯大师歉意道:“哀家这的家事一团糟,让大师见笑了。”

源溯大师眯起眼睛笑道:“娘娘您都是为了儿孙好,他们就算现在不懂,以后也会理解您的。”

“他们懂什么,也就大师您看得明白能知哀家所想。”太后的心总算得到一点抚慰,说起话来都不显得刻薄,反而有种与源溯大师如出一辙的慈祥和淡然。

段煜进来后,正见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神色越发不悦。

源溯上前行礼,被让平身之后淡淡道:“贫僧告退。”

将这一片空间都留给这对母子。

“皇上能想起来看哀家可真是难得,”太后笑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段煜懒得与太后兜圈子打太极,直接挑明不给太后留一丝装傻充愣的余地,冷声警告,“母后,儿臣对您与贤嫔都是一样的态度,只要你们安分在宫里过日子,那就不会有人动你们,您的母族曾是重臣,别动歪心思至少不会惹祸。”

他话锋急转直下,厉声道:“可若是贪得无厌,朕也不是什么都任你们取用的。”

“你你……你如何与哀家说话的!”太后指着段煜的面容斥责,一如她管教不听话的孩子的模样,“哀家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来这么气哀家?”

太后从鼻间重重哼出一口胸中闷气,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给予儿臣的,儿臣从未忘记,是以儿臣荣养您,愿您晚年长寿安康。”段煜的眼神无惧地回给太后,“可儿臣知道什么能用来报答您,什么不能。您向儿臣的索取更是越界过分。”

“哀家如何越界?”太后气急,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竟然还敢反过来污蔑她,“你那个死去的父亲,他可有管过你什么,可有管教过自己的孩子?他在宫里处处留寝,那些宫女妃子哪个不是他的女人,光是出生的皇子就有九个之多,可你看看现在活着的还剩谁?只有你和那个疯子似的慎王!”

“哀家这还没算那些没能生下来的孩子,若是算上,你也知道一个弱小的孩子想在宫里活下来有多难。若不是哀家将你过继到名下,就凭你个毛孩子在生母亡故之后又能活几天。哀家不只是你的母后,还是你的恩人。”

太后说完自己,又提起娘家,“先皇在世时懒于朝政,多少奏折都是哀家的兄长代为批阅,张家乃朝中中流砥柱,就该世世代代长盛不衰,哀家所求不过这一点,你却给都不愿意给,还到头来怨哀家……早知如此哀家……”

她说到一半不知该说什么也说不下去,光是数着自己与娘家这些年来的付出就觉心有不甘,段煜登基后揽过朝政,张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她也无法给娘家人太多助力。

“那张家封爵荫子还不够?你们是不是手揽权力时间长了,忘了这些本该是谁的?”段煜反问道,声音在这盛夏却如冬日寒冰一半扎进太后心头。

或许张家一开始确实是作为臣子尽心尽力辅佐君王,但是手握重权也使他们得到了不该有的东西,时间长了滋生野心舍不得放权。张家虽然不至于有胆子谋朝篡位,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他们换种方式也要让皇权与张家紧紧绑在一起。

太后听不得段煜这狠狠剖开她内心深处的话,这话令她恐惧她不敢认下,当即反驳,“你刚刚登基,还不够稳重,哀家与张相多帮衬你一些你还不识好歹,觉得哀家狼子野心?”

“朕的不够稳重,是你们想象出来的。”段煜无情地接着打在太后脸上,“而朝堂的不稳,多是张相见不得朕选拔臣子上位出来搅浑水。”

太后被逼得哑口无言,情急之下拿着茶盏就往段煜身上砸去,“逆子!”

“就为了皇后,你要如此顶撞哀家?”

第82章 生产

太后养育段煜多年, 此前他从未如此叛逆,即便对她与贤嫔冷淡,但也顾着面子表面上不伤和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太后回想着一切, 可不就是从皇后伤了开始他的态度来了一个急转弯,处处维护皇后,与她们明明白白地抗争。

段煜不喜太后将矛头转向谢如伊,“这与皇后无关, 是你们自己想从朕这里得到太多。”

“可那又如何, 哀家是你的嫡母, 想要你的什么你就该给哀家,问题是你不愿意给哀家。”太后仍觉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皇后, “你不就是想把张家的荣耀移到谢家去, 为了一个女人。”

段煜与太后说不通,她在这宫里坚持十几年的想法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干脆不愿再多费口舌,严厉警告道:“这次母后的算计便是您与朕情分耗尽之时,望母后日后谨小慎微,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什么意思……”事情脱离掌控而带来的未知令太后心头有些惶恐, 这是她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母后都明白。”段煜不与太后打哑谜,又加一码警告着, “朕看母后与那僧人相处甚欢, 不如就安安稳稳地这样下去, 省得闹出什么事儿来朕不保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太后在宫中留下一个僧人,虽说出家人早已戒情忘色, 但那也是个健全的男人,且是一个与太后年纪相仿的外男。

只要太后还要脸,就老实一些, 随她与那个僧人发展成什么样子段煜都没有兴趣,但若敢在管不住自己的手,“朕可要替先皇管管母后您了。”

太后听明白段煜话中的深意,他竟然怀疑她与一个僧人不清不楚,简直是玷污她的名节也伤了佛家之人的颜面,但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戳中什么隐秘,太后苍老发黄的脸竟然涨得发红,高声喝止道:“你休要胡言!”

胡言吗?段煜挑起唇角冷笑一声,太后当局者迷罢了。

“母后好自为之!”段煜留下最后一句,便拂袖而去,徒留手抖的太后在座位上再也端坐不住,捶着座椅的扶手,口中不停地念着逆子不孝。

走出宁寿宫,段煜呼出胸口憋着的一股浊气,在路旁闻到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一点点冲散他心口的郁气。

对太后他的情绪很复杂,太后怀揣目的地教养他,却也真的关心过他,给了他诸多于他有益之事,他人生的转折始于此。

他也不是块石头,不知道感恩与回报,但太后不该妄想架空他的权利,他从不是一个像前太子一般任人摆布的人。

路旁的百合花盛开了一整个夏日,六瓣交错的尖尖花瓣均匀地舒展开,一道颜色较深的中线描绘它的灵动,中间淡黄色的花蕊增添几分可爱,这是他幼时最常看到的花。他的母妃最爱采摘各色的百合花插进一个精致的瓷瓶,那是她少有的安逸之时。

段煜走上前折下几枝颜色各异的百合花枝,回到明月宫看到谢如伊坐在凉亭间,吃着晶莹剔透的提子正在赏水中的游鱼。

他刻意放缓脚步,走得越来越轻。谢如伊专注于水中灵活游动,在阳光下色彩斑斓的各种鱼儿,未察觉身后逐渐靠近的异动,等到察觉身后有人,是头发被碰到带来轻微压着的感觉。

她惊愕地回头去看,只见身后一片明黄色的锦绣皇袍,段煜几乎贴上她的后背,在她头顶摆弄着什么。

谢如伊抬手去头上摸,意外摸到几朵花盘在头上,花枝饶正一个圈正好围住她被盘起的秀发,竟然是一个花环。她想拿下来看看,段煜在他身后轻声道:“别动,朕刚给你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