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是坐下来,舒书木的手脚还是很僵硬,白锐就像门神一样站在他后面,谢小姐并没有管他。
“最近休息地还好吗,胃口怎么样?”谢小姐关心地问,“我当年怀孕的时候吐了两个月,很是难受,怎么都调治不好,只吃得下徐姐做的菜,你要是也有这些情况,就让她上家里给你做。”
徐姐也在边上附和,半开玩笑地说:“刚好检验一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舒书木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身体特别好,吃嘛嘛香,睡得也好,总之都挺好的。”
他想着谢小姐都这么和善了,他也要率先表态,做一个懂礼貌的后辈。
“不好意思,都闹得这么大了才来跟您见面,我……”
他还没说完,谢小姐就拦住了话头:“小木,你不用跟我道歉,这是你自己的生活,我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人而已。我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希望可以作为过来人,给你些经验和安慰。你的年纪太小了,我怕你吃不了这个苦,以后要后悔。”
舒书木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挠挠头:“其实我无论做什么选择,以后都可能会后悔的。”
谢小姐笑了:“不见得,我看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就是很通透的人了。”
她只询问了舒书木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甚至像普通家长一样,问他的家庭和过去履历都没有。并且完全没有谈及白锐,简直像当他不存在。
谢小姐非常能照顾人的情绪 ,倾听的时候认真,讲话的时候细声细气,委婉诚恳,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舒书木几乎完全折服,只有余光看到白锐时,又提起自己的警惕之心。
白锐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像个没有感情的门神。这太反常了,还是他在家里就是这样?
舒书木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其实谢小姐现在,就是白锐在外面的样子。他们两个很像,只是因为谢小姐是有些年纪的女性,她表现出这样的情态来,必然更让人亲近。
他走神了,谢小姐以为他是累了,贴心地中止了话题,要留他下来吃饭。
舒书木当然不会拒绝。
谢小姐高兴地站起来:“太好了,我下午还做了一些莲子羹,你一定要帮我尝尝看。”
她挽着舒书木走到隔壁的餐厅,白锐却没有跟上来,舒书木心里停跳了一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白锐和谢小姐完全不交谈,像彼此看不见一样,是他们相处模式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他们把一切都已经说好了,而现在正在按他们的流程走着。
分析这些比考试难多了,没有例题没有公式,全靠他瞎猜。
餐厅里摆着一张铺着波点桌布的圆桌,上面摆着百合与相框,看起来优雅又温馨。不过因为他们要用餐,徐姐把装饰品都撤下去了。
拿走的时候舒书木瞥见像框里的照片。是谢小姐和白锐的合照,白锐还小,看起来比现在可爱多了,笑得很开怀。
徐姐去厨房后,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短暂的沉默中,渐渐西下的太阳跃过印有树冠形状的彩色玻璃,光点在白色的墙壁上,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游走。
舒书木绞尽脑汁寻找话题,还没等他开口,谢小姐突然说话了。
“小木,其实,我并不建议你和白锐在一块。”
她带着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舒书木,像看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只撞在玻璃上的鸟。
太困了我睡醒可能会改改(?ˇ?ˇ?)晚安全世界
第章-*长,腿老啊姨整理
舒书木的确挺赞同的,他也不觉得白锐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但是这话从谢小姐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特别诡异。
虽然白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舒书木也知道,在一般人的眼中白锐是很优秀的,更何况谢小姐是他的母亲,怎么会觉得他不好呢。
这大概是一种委婉的劝告吧,或者是反话?舒书木没有跟类似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他实在是有些弄不清楚。
省略了一切弯弯绕绕,他直接询问最核心的问题:“阿姨,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会找人打我吗。”
谢小姐像听到很荒谬的事似的,愣了一下。看舒书木满脸认真,她摇头直笑:“小木,你太有意思了。不过你好像误解了什么。我很喜欢你,对你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我并没有一定要你和白锐分开,只是你跟他在一块,会让我觉得……”
她目光垂下去,看着窗外昏暮的阳光:“……觉得非常痛心。”
舒书木还是没懂,他猜谢小姐的意思是,他们都太幼稚了,完全不合适,所以以后一定会后悔?
但是谢小姐接着说:“小木,你误会是因为白锐隐藏得太好了。他表现得很喜欢你吧,对你很好是不是?我把他生下来,从小养大,看着他一点一点变得更会伪装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谢小姐右手抱着另一边的手臂,像感到寒冷,又像在预示即将说出可怖的真相。
“我不想你受到欺骗,所以必须告诉你。白锐他是一个,非常冷血的怪物,我很抱歉生下了这样的一个人。”
舒书木心里茫然地“啊”了一声,但是出于礼貌,并没有真的叫出来,他甚至余光四下看了看,怀疑自己是不是待在某个戏台子上面。
“你知道他有一个弟弟吗?”谢小姐深深吸了一口气,像在怀念过去,轻轻眯起眼睛,“我的小润,他和白锐完全不一样,是一个非常乖、非常可怜的孩子。他生下来也身体不好,跟你一样。小润受到不公平的命运,完全是因为白锐。他还在我肚子里面的时候就会抢占弟弟的资源了,生下来的时候非常健康。可是小润却因为先天不足,要待在监护室里面,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他,只听见白锐彻夜吵闹。”
好长的故事,从出生开始讲?舒书木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因为他有点想上厕所,早知道进门就先去厕所了,不知道谢小姐要讲到什么时候。她连在肚子里的白锐都要谴责,真是很难让舒书木苟同,如果白锐真的能控制自己在胚胎时候的所作所为,那么到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制霸银河系了。
“小润很喜欢他这个哥哥,即使身体不好,整天吃药看病,也要见他,比我这个每天陪着他的母亲还要亲近。”谢小姐的笑容变得苦涩,“但是白锐没有一点兄弟感情,他很讨厌小润,对他毫不关心。他也讨厌我,实际上,他讨厌所有人,这是他生下来就定好的。”
舒书木倒是也听说过这样的事,那不就是反社会人格吗,新闻里也放过,拿着把菜刀上街乱砍,不害怕也不开心,跟正常人脑回路不一样。
不过他怎么也看不出来,白锐有这样的问题。要他说,要是真的有这毛病,现在能控制得人模人样的,也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能力。
谢小姐停下来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表态。
舒书木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事实上他听到现在,完全没听到白锐具体做过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讨厌弟弟也算恶魔?他有时候都会骂两句舒小可,小孩子有时候实在太烦人,一味宠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装作很用共鸣地抿了抿嘴,正色道:“弟弟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谢小姐感到宽慰:“谢谢你,小木,你是一个会关心人的好孩子,你和小润一定会很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