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多着呢，回去咱们再一起吃饭，没事。”

聊了几句天，老贺把红酒拿来。父子俩挺长时间没见，他干脆在温绕另一侧坐下，一家三口对着手机就这么隔空跟燕贺昌跨国聊天。

天文地理乱七八糟，说了得有20分钟，菜都快凉了，燕厅张罗着吃东西，这才要结束视频。

挂线前，温绕见老两口去厨房，急忙偷摸摸靠近听筒，小声问燕贺昌：“你什么时候回来？叔叔阿姨人很好，让我叫爸爸妈妈，你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介意了，宝贝。”燕贺昌看着屏幕上的温绕，对他满是宠爱，“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朋友谁不喜欢？而且论这个关系确实也应该叫爸妈，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俩这么有本事，一眨眼就把你收于麾下。唉，恐怕我这地位不保啊，将来哪天就被打败了。”

“不会的，”温绕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排行第一位，不会变呢。”

看见父母出来，他急忙挥挥手，这就挂了。

“不要紧，你该聊聊你的，就是别耽误吃饭。”燕厅从老贺手里接过来热好的话梅小排，放在温绕面前，“你尝尝这个。之前我经常给他们父子俩做，贺昌上学那会也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话梅小排。这个季节的鲜话梅不怎么好，之前有人给你爸送了自家弄的奶油话梅，炖排骨吃刚好，待会我给你拿两个冷藏的你尝尝，特别开胃。”

“谢谢妈妈。”温绕头回去别人家做客，燕厅对他视如己出，老贺也特别亲。

久违的温暖萦绕周围，温绕拿起筷子吃了口话梅小排，鲜嫩可口让人回味，酸甜中还透着一丝酱汁的醇，他点点头，忍不住竖大拇指，“太好吃了妈妈，您真是天才大厨，这道菜堪比米其林。”

“这孩子嘴真甜。”燕厅被他哄高兴了，揉揉温绕的脑袋，喜笑颜开，“爱吃就多吃点，想想明天吃什么，正好我给你做。中午几点下班呐？我让你爸开车接你去，咱回家吃，不花那个冤枉钱。”

这事就这么定下，红酒跟果汁打开，举杯欢迎，除了燕贺昌不在，这顿饭真是近乎完美。

二老住的这套房子本来就是燕贺昌的，房间装修的相当漂亮，大气豪迈，而且又那么宽敞，屋子大的能骑自行车，说不出的痛快。

燕厅给温绕安排好住的地方，给他拿个新睡衣新枕头被子，等人洗完澡出来，又把他当小孩专门拉过去吹干头发。

全程照顾周到，比亲妈还好。

暖洋洋的风吹在头皮，温绕从镜子里看燕厅，她卸了妆，五官还是那么大气，只是没了颜色点缀，多少有些憔悴。

60来岁的人能保养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他偷摸摸看着燕厅，闻着她身上像是妈妈一样的温柔香味，想起今夜备受款待，莫名鼻子酸胀。

“好了，头发干了就可以。”燕厅随意抓了抓温绕蓬松的小脑袋，把他转过来，看着穿的一身白色小兔睡衣的漂亮小孩，头一回，那么喜欢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宝贝。

“真好。”燕厅赞叹，“燕贺昌还是很有本事的，审美这一点随我，找的人也是一颗珍珠，从里到外透着干净，一看就不是胡搞乱搞的坏小孩。”

温绕被夸的不太好意思，重回在别人家留宿，也很腼腆：“会不会给您造成困扰？而且燕叔叔今天出差了，他还不在。”

“给我造成什么困扰啊？天天就我跟你爸我们俩在家，都快无聊死了。”燕厅说，“好不容易来个小孩，我们俩高兴还来不及，这家总算是有点鲜活的人气儿，不至于就剩两个老麻花干干巴巴，一点意思都没。行了，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得上班呢，到时候我做好饭叫你。”

温绕点点头，“嗯，谢谢妈妈。”

燕厅摁了摁他小脑袋，跟哄小孩似的，这就抱着胳膊目送人进屋去了。

温绕头回在老两口家里睡，躺在这大的要命的床，看着天花板还有周围的真丝床帷，两只手拽着自个被子，心想现在的生活就跟做梦一样，真的很美。

燕贺昌真心疼他，宠着他，他父母也是很好很好的人，拿他跟亲儿子一样，根本不见外。

有生之年，他还从没在哪个长辈那儿感到如此强烈的爱。好像找到了一个爱的人，世界就会给他很多很多充满温暖能量的正向反馈。

心态渐渐平稳，温绕打开班级群。白天签了保密协议，晚上群里还是那么热闹，几个男生在发游戏邀请链接，女生们讨论新出的周边以及化妆品，看上去大家都没受太大影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失踪一个朱瑞而已，不耽误他们正常生活。

信息从最下面翻到最上面，温绕看着那些跟他毫无关联的话题，内心毫无波澜，平静的想睡。

手机突然一震。

他目光往上，刘雪娜问他：你还行吗？

温绕怔了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刘雪娜那边正在输入，说：我听班里同学说你今天跟罗教授吵架了，是因为朱瑞的事吧？

温绕沉默，这信息不知该怎么回。

刘雪娜意识到这么问不太好，又说：你别往心里去，事情突然发生，可能大家都恐慌。尤其罗教授竟是朱瑞导师，学校如果追责他肯定有直接责任的，我估计不是针对你，就是在这节骨眼上他脾气坏。

温绕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又退格删除。

信息发过去，最后只有一个嗯，没别的话。

“他怎么说？”孙茹在一边吃华夫饼，问刘雪娜，“真跟罗教授吵架了？这也太惨了吧，就说肯定得有人管不住那张臭嘴，把朱瑞失踪扯他身上去，罗教授也真不地道哎，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外人还没说什么，先把责任往自己学生身上推，这不神经病吗这不是。”

“不知道。”刘雪娜也是有点烦，“咱们现在还不回去？”

“回去干嘛？来，这破事一发酵国内保准有人往上面扯三代，你等着把咱们几个都曝光出来，然后让那些记者天天堵家门呢？”

“但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啊，现在人心惶惶的，在外头留学有什么意思，你就不怕咱们再丢一个？”

“反正我这边已经托朋友问了，”孙茹放下华夫饼，语气不怎么好，但皱眉，“他们说留学生失踪的可能性小，但如果运气不好从学校里跑出去，刚好又碰上那些个拉人头的，那未必能找回来。你想啊一个人十万美金，华人在这边最值钱，但说真的，大部分在这边失踪的也都是自己人把他们骗回去卖，人家本地人真的很少有做这生意，都怕惹事。”

刘雪娜知道孙茹在这边有几个华侨朋友，问：“好几天了吧，你朋友那边怎么说，还是一点线索没有？”

“他们说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原本这事结束了，突然就开始疯狂找人，好像各个部门都安排，可能谁给施压了？不清楚，局势很复杂，反正我待会准备去找我朋友跟他们继续沿周边找人，肯定不能让朱瑞就这么消失，掘地三尺也得给她挖出来。”

孙茹放下餐具，“那要真准备打舆论战，把这事赖到温绕头上，只能说罗教授大傻逼。但我能理解，毕竟一出事人人想的都是自保，就算大家都无辜，也一定要找出一个有罪的出来，脏乱差常态。什么时候等人能克服自私性，这社会也未必现在这状态，恐怕十年二十年也达不到，哎，难啊，这事可真是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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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更

第44章 44发酵

刘雪娜没说话，手机在掌心转了半天，等不到温绕下面的信息，叹气，扔玻璃茶几上，抽根烟点着，吸了一口。

孙茹他们从没见过刘雪娜抽烟，见她吞云吐雾，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怎么。”刘雪娜不喜欢这些人这么看她，“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