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身体还有哪些不舒服吗？或者心理有没有什么阴影？」

季煦茵看著他担忧的目光，知道他肯定也是知道了自己被绑架的遭遇，于是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完全没事的，你放心。」

慕雨时真的认真观察了她一会儿，似乎在确认真的没事后，才呼口气。

「我已经警告过盖文，未来他们家族或者集团的鸟事，再敢牵连到妳，我想方设法也会让他倒大霉。」

慕雨时会知道，其实是爱弟心切的盖文，拍了一张在季煦茵获救，捧著利维的脸不舍痛哭时的照片，马上mail给慕雨时，并附上文字：只有危险可以看到真心。

他当时气得立即回复盖文警告，别再让季煦茵陷入危机，否则要他好看。没想到盖文也再次回信道：这次对他们很抱歉，但未来我会用尽一切好好保护他们的，不用慕总裁担心。未来如果有机会商业合作，请多多支持。

当下，慕雨时也大概知道利维和季煦茵，最终会复合，毕竟他们还是如此相爱。今日私下约她见面，是想要关心她，也是想要了断自己这段单向的感情。他知道，季煦茵会赴约，也是怀抱著同样的想法。

「谢谢你……太多太多……」季煦茵坐下，澄澈的双眼漾满感激与感动。

「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好，是应该的。」他的手随意地靠在椅背支著头，一个简单的姿势却因为那张深邃英俊的五官，还有修长精实的好身材，好看得像杂志里的连页设计似的。

这样的美好画面再加上突袭的告白，季煦茵轻咳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罪恶，赶紧移开目光。

「我、我今天也是要告诉你」

「我知道，妳和利维复合了。」慕雨时没让她说完，自己帮她讲出来，声音淡然得像是一阵轻风。

季煦茵拿起水果茶连续喝了好几口，掩饰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

她不是没有被告白过，但通常都是干脆拒绝，也没什么心里负担。不过慕雨时是不一样的，他绝对是可以让人心动的人，只是一直都是这样温和绅士，不强求也不胁迫，成熟又体贴地对待她，所以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他受挫或者失落，但只要她的答案是拒绝，好像就不可能不伤害到他。

「傻女孩，别喝太急，没人逼妳！」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没有任何责备，只是那份温柔，像是明知自己即将告别什么，却依然带著体面的宽容。

在季煦茵愣愣地看向他时，又道：「我说过，我希望妳能够忠于自己的心，做出没有任何一丝委曲求全的决定，而如果妳的心与决定，都是指向他，想要回到他身边，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祝福妳呢？」

其实，在慕雨时看到季煦茵一向温和平稳的情绪，都是为了利维而产生了强烈波动，那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季煦茵的指腹滑过杯沿，心口微微发酸。面对慕雨时这样的温柔与克制，拒绝的话却像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带著任何怨怼，只是这样用他的体贴和成熟，温和地道别。

她低头盯著水果茶，另一手无意识地用汤匙搅弄，茶中的果肉随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就像她此刻波澜起伏的心。

慕雨时站起身，修长的手自然地伸向她。「陪我看看海。」

他温柔的嗓音藏著一丝不容拒绝。季煦茵愣了愣，下意识地把手递给他，慕雨时轻轻拉起她后就放开，力道不重，却让她感觉到一种坚定。

两人并肩走到玻璃围栏边，海风迎面扑来，撩动了两人的发丝。季煦茵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抬手拨了一下，却被慕雨时更快地接过动作。他的指尖轻巧地替她捋顺散乱的发丝，动作缓慢又专注，让她觉得自己珍贵无比。

「妳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的目光转向远处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声音低沉却笃定。「我的感情是我自己该负责的。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也别想著给我妳的愧疚感，那种东西，我不需要，也不想要，知道吗？」

他话音未落，海风再度扬起，她的裙摆轻轻摆动，而他深邃的眼神在光影交错中像是平静的蓝海，却藏著让人看不透的深意。

「我收藏妳的第一幅画，是妳学生联展的作品：Blue heart。当时因为家庭的关系，我的精神状况其实又累又麻木，我觉得自己像台机器人，完美却没有人气。」他的声音里透著些许怀念，低头垂眼，像是在回忆中掀起了一层层涟漪。

季煦茵的手握著围栏，眼神专注地看著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著。

「不过当我看到这幅作品时，第一眼我就走不开了。」他的声音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轻浅的笑，「它像是真正的大海，包容了我，给我安慰，明明不是写实画，但却比看到真正的海洋让人觉得心情激动。

「妳的作品介绍说觉得早晨的海洋平缓温柔，但人们只看到那表面和平美丽的蓝色，妳认为海底下的所有生物、甚至那些污染及垃圾，都已经是属于海洋的一部分，人们应该要全部爱著、去关心著。当下，站在画前我觉得自己得到救赎，里头的温柔涌向我，让我感觉到安慰，所有的疲惫都被治愈，这幅画对当时的我来说很重要。」

季煦茵的眼眶微微泛红，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敲打著，一点一点地颤动起来。听到自己的作品，可以这样感动到一个人，她真的有些激动。

「知道自己的画可以帮助到你，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人庆幸与安慰，我会画画真是太好了。」

他笑著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指尖的温度穿过微凉的海风，传递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暖意，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小动物。「所以，妳不欠我。妳只是太温暖、太美丽，让我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想要喜欢而已。」

季煦茵的鼻尖微微发酸，她凝视著他，眼神复杂又温软。

「雨时，谢谢你的靠近、谢谢你的喜欢，虽然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但我觉得能收到你的告白，肯定是我这辈子最能自我肯定的事了，那么优秀的人都喜欢我，那我肯定是无敌了吧！」

慕雨时失笑，眼角微微弯起，带著一种宠溺。「嗯，准妳在遭受别人质疑时，可以拿出来吹嘘，说慕明的总裁慕雨时，也曾经拜倒在季煦茵的石榴裙下。」

两人相视而笑，季煦茵看著那双美丽的海蓝色眼睛，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与抱歉。然而，她知道，他并不想要这些情绪，所以才会用这些轻松的话去化解。

到底是多温柔的人呢？

情绪骤然涌上心头，季煦茵蓦地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拥抱。「雨时，谢谢你。」

慕雨时微微一怔，回以一个温柔的拥抱。他的手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动作稳重又克制，像是在给她力量。

这个拥抱，是女孩给他的最后安慰，也是他默许对这份感情的道别。

几秒后，两人分开，慕雨时却缓缓执起她的手，身躯微微倾下，将她的手背轻轻贴在唇边，落下一吻。「我的荣幸。」他低声说道，那语气里带著释然与遗憾。

季煦茵愣了片刻，旋即低头一笑，趁他还没直起身时，突袭他的头顶，终于成功地第一次揉到他的脑袋。

「这是友好的表达！」她脸上都是终于得逞的笑意。

慕雨时讶然过后，随即被她的调皮逗笑，低低地笑出了声，连眼底都染上了几分明亮的笑意。

他果然，好喜欢这个女孩。

如果，他能够在利维出现前，就认识她，肯定就可以得到这女孩的心吧！

只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命运的安排……

然而，当他看著她的笑容，又觉得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女孩的真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他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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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煦茵拖著行李箱，穿过人潮涌动的机场入境大厅。挑高宽阔的空间里回荡旅行箱滚轮摩擦地板的声音、广播里标准的英伦腔，以及旅客交谈的声音，虽然喧嚣，却让她感到久违的亲切。

两年前离开的心碎，与茉莉哭著的相拥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而今再次踏进同样的机场，她已经不再感到悲伤。季煦茵忍不住轻轻呼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带著一抹感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