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喘息起伏着，那人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影子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近，直到黑压压地盖住了她头顶的灯。

她倏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甘...”

名字吐了一半，就硬生生憋了回去。Panboo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橘发女孩，有千言万语想问，可她只是将手指压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Panboo压下剧烈翻涌的情绪，隔着栏杆，紧紧抓着她的手，甘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掌，起身，又用手里那张卡在旁边的墙上刷了一下。

啪嗒，铁栏栅也打开了。

然后是她的脖圈，金属链条一头连在她的脖圈上，一头连在墙体里，像在栓着一头极具危险性的野兽。甘霖看起来对脖圈的构造很熟悉，摆弄几下后，借助手里的卡，也成功打开了。

她动作的时候，Panboo低头去看那张卡片一个短发女人的照片印在上面，看起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之一。

“这是....”

甘霖摇摇头，没回答，她动作迅速，身上所的有束缚很快都被解开了，Panboo被她拉着，轻手轻脚地一路溜出房间，来到冷白光线笼罩的走廊后，甘霖才像松了口气似地，轻轻道：

“我现在送你出去。”

上次在庄园隔得太远，刚才的光线又太过昏暗，直到现在，Panboo才看清了女孩的模样她比离开薛时那里之后，瘦得太多太多了，肩膀的骨架似乎能穿透薄薄的单衣，直接刺出来。不仅仅是瘦，那头曾经毛茸茸的发稀疏得像把草，眼睛也凹陷着，像是整整几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

“不...你....” ? 她控制不住地攥紧甘霖的手，女孩的手指纤细，戳着她的手掌，戳得她心脏泛起了酸，完整的话怎么也组织不起来，最后只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一起。”

甘霖又摇头，Panboo急了，拉了一下她，女孩轻飘飘的，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到天上去。

Panboo愣愣盯着对方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姐姐?”

甘霖沉默两秒，慢慢点头，然后扭过身，拽着她继续快步前行。

“你姐姐在哪？...她怎么了？..”

Panboo不敢再用力扯她了，跟着她快步走着。她知道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可她还是忍不住：

“...我可以帮你...说不定我可以想想办法....”

甘霖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她急得几乎要压不住音量：

“你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出去了，我还可以找人.....”

甘霖忽地停下了脚步，Panboo差点撞到她身上。她回过头，盯着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唇刚张开，又闭上了。

有脚步声。

鞋的主人走路步态并不好，软质鞋底在瓷砖上拖蹭着，这才发出了不明显的摩擦声。

甘霖一把抓起她，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Panboo根本来不及问，只能跟上她的脚步。她不认路，也不清楚这片走廊背后通向哪里，但她能感觉到甘霖在带她绕圈，不断地变换方向。

每当某条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甘霖便转身，换向，再次奔跑。逐渐的，她胸膛起伏变大，紧紧咬着唇，压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脚步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了一个墙角后。

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脸色却差得惊人：

“...值夜班的保卫员增加了...增加了至少三倍....和我记忆里的位置不一样.....”

甘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有脚步，直直冲着她们躲藏的地方而来，她又拉着Panboo奔跑起来，她们的方向已经彻底乱了，不再向着出口而去，可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准确，像是长了眼睛似地，紧紧咬在她们身后不放。

背后的动静越追越近，眼见着前方又是一个分叉，前面忽地又响起交谈。

“...你刚才也听到了？”

“对，B小队说听到有脚步朝这边来了，但他们没追上。C小队也听到了....”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马上要将她们死死夹在这条走廊中央。

甘霖猛地停住步伐，目光在周围快速扫过，Panboo浑身紧绷，紧盯着走廊尽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身后却“滴”的一声，紧接着，一股潮湿、冰冷得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去！”甘霖低呵，Panboo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拽进了门里。

金属门悄无声息地滑上了。

又过了7、8秒，隔着一堵墙壁，脚步、人声闷闷地传来，听起来起码有八九个人，他们简单交流了几句，确定这个走廊没有异常后，便又散去了。

Panboo只觉得出了一背冷汗，她刚想转头，对甘霖说些什么，就见她靠着墙，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她想撑着自己，双腿却抖得厉害，最后不得已，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这段路程似乎对她的身体消耗极大。

可Panboo还记得，甘霖之前的身体测试等级，虽然比不上肉体系的附加者，但在精神系附加者里也算不错的，按她以前跑完这段路，顶多红着脸、多喘几口气，而不是现在这样....

Panboo慢慢蹲了下来，跪坐在甘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好细，细得像她买的那款人体骨架，握在手里，只剩薄薄的一层皮。

“他们....”

她想问，Mafia和加布里埃尔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还没问出口，眼泪已经滴在了地面，将灰尘打湿了一圈深色。

甘霖却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地，垂下眼，轻轻道：

“Mafia让我给加布里埃尔‘治病’。”

治...病?

Panboo茫然地抬起头。

“嗯，一开始，他们让我给Mafia的其他附加者‘治病’，”甘霖回忆起什么似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