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我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儿,你求我也没用,还是去找他本人吧。”她忙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回去,拎起自己的背包就要走。
杨威哪能让她走,伸手就拦住了她:“你要多少可以说啊,咱们好商量。”
钟黎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杨先生,这事儿我不好参与,抱歉。”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杨威拽住了手。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道,拽得她手都要脱臼了,似是急切也似是恼羞成怒,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呼哧呼哧喘着气:“就让你帮忙说个情你他妈摆什么谱?!我他妈受够了!姓容的横行霸道不把人当人就算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敢冲老子甩脸子?!”
“我看你他妈是活腻味了,给脸不要脸的臭婊子……”
话还未说完,身后是一声比他更高的暴喝声:“你他妈说谁?!”
杨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掀翻了。
他没站稳,一个趔趄直接朝前冲去,倒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闷了会儿才勉强翻过来,就这么怔怔看着容凌,似乎没料到他会在工作场合直接动手。
不止杨威吓到了,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好半晌没起来,四周好几桌客人都朝这边望来,目瞪口呆,似是在猜测这闹的哪一出。
不知道的还在猜是在争风吃醋呢,毕竟处于风暴中心的唯一女性身姿曼妙、唇红齿白,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情态极是动人妩媚。
如此绝代佳人,引得俩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是常事。
钟黎的脸色也发白,扯着容凌压低声音:“我没事儿,我们快走吧,被人瞧见了不好。”
容凌也冷静下来,只冷厉地盯着杨威,双目似要喷火,强压着火气拉着钟黎就要离开。
杨威却像是回了魂,不知是发了疯还是愤怒压倒了恐惧,忽然冷笑出声:“容小五,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就你这行事作风你得罪多少人,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你就祈祷你永远这么春风得意吧!”
又看钟黎,手狠狠一指容凌,“小姑娘,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有什么用?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指控我叔跟我舅的那些罪名这行一抓一大把,无非是借题发挥排除异己!凡是跟他作对的,他就往死里整!他自己又有多干净?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大差不差,他又比那些人好多少?”
“真以为他有多爱你?他这种人眼里永远都是利益至上!你跟他的事儿,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当初不还是为了自己的身家利益放弃了你!现在你竟然还愿意跟他?也对,管他是个二手三手,嫁进他们容家可不就是实现了阶级大跨越吗?还以为是多美好的爱情,男盗女娼可真他妈笑死我了,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我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和睦几年……”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容凌一脚狠踹在地。
力道之大,痛得他像虾一样蜷曲起身子,哀嚎不已。
之前被他那么数落都没变脸的男人,这会儿目眦欲裂,脸色难看到可怕下一秒容凌一把拽起他领子:“你说什么?骂谁娼?再给我说一遍!”
“五哥!”钟黎怕他真的把人打出问题,忙上前揽住他,跟魏允一道把人往外拉。
杨威显然也被吓破胆了,还躺在地上。
容凌脸色阴沉,出门前还狠狠点一点他鼻子,吓得杨威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
“你干嘛?”到了外面,钟黎握住他手,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手也冰凉,沉默地垂着眸子一直往前走也没说话。
面色倒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镇定,但钟黎却止了声音。
魏允是个人精,看这架势就刻意落后了好几步没跟上来,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人。
钟黎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在河岸边走了会儿,忍不住道:“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大庭广众的……”
他无甚表情:“看他不顺眼,不想忍了。”
钟黎无话可说。
就算是过去在一起四年朝夕相处,她也没见过他打人。
实在是跌破眼镜。
事后回想,大抵是杨威某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才让他这么不管不顾的。
他很少这么破防。
想起徐靳说的那些话,钟黎握紧了他的手,用柔软和温暖传递给他力量:“都过去的事情你计较这些干嘛?”
他一开始只是唇色发白,怔忡着不说话,后来才艰涩地开口:“因为我害怕。”
钟黎微怔,他已经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你笑话我也好,黎黎,我真挺害怕的,害怕这是一场梦。”
“他那个乌鸦嘴,我没揍死他算他好运气。”
“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好不好?酒席等你跟我妈从香港回来再办。”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低声下气的祈求。
从未有过的。
钟黎当时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实在看不得他这样。
他冁然而笑,心情格外好,丝毫不见刚才打人时的阴狠,后来手牵着手带她回了家,外套勾肩头被路过一辆自行车不慎刮破了他也不生气,还笑着回头安抚人说没事儿呢。
徐靳消息灵通,翌日就听说了这件事儿,专门登门拜访。
晚八点,西山龙胤。
徐靳在保安指引下穿过前庭,踩过路灯落在木地板上的阴影,抬眼就看到容凌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写一份文书,钟黎在旁边陪着他。
徐靳走过去,将带来的草莓礼盒扔一旁,朝他手里佯似认真地看一眼:“写检讨啊?”
容凌眉目淡淡,没理他。
徐靳也不在意,在他旁边坐下:“听说你在什刹海那边跟人打架,冲冠一怒为红颜?真的假的?”
容凌这才搁笔瞥他一眼。
徐靳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笑着跟他对了个眼神:“刚才还不确定,现在看你写的这玩意儿,确定了。我说小五,你几岁了,还跟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