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神的功夫,鼻腔里不慎呛进了一丝苦涩,闷窒而辛辣,灼得他的喉咙都好似要烧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烟掐灭了。
转身时却见有个人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篮子草莓,表情木木的,似是震惊也是意料不到他竟然会在这儿。
在这种情况下和沈斯时狭路相逢,容凌也没有预料到。
他皱了下眉,只转身的功夫便收起了所有表情。
“……领导,你怎么在这儿?来看黎黎吗?”沈斯时到底是沉不住气,上前一步望着他。
其实那日在他府邸被传召他就看出来了,容凌对钟黎的与众不同。
言谈之间,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深沉厚重如山峦又如林中晨雾让人捉摸不透。
可那种微妙的感觉,作为男人他再傻也能感受到。
他不由攥紧手里的篮子,篮子上有根倒刺,不经意地扎了他一下,隐隐刺痛。
又有些不甘心,看着对方,可良久也只敢不痛不痒地说一句:“都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容凌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沈斯时心里忽然有些怯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经纪人的话言犹在耳,他要是不想让他在这行混,他是真的混不下去,或者说,连混的资格都没有,分分钟滚回老家。就算他本人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没人敢找他拍戏了,谁都怕惹上事儿得罪人。
旁的不说,这年头立项审核都这么难了,排到猴年马月,要因为他被卡可就麻烦大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
容凌不想再跟他废话,指了指车流熙攘的马路:“回去。”
沈斯时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么让自己回去,他才是钟黎的正牌男友,而且霸道到连个理由都没有。
容凌冷冷地望着他:“你配不上她。”
沈斯时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第51章 娇养
那几天沈斯时挺害怕的, 总感觉钟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有一次他去找她时发现那块表又出现在了她手上,简直肝胆俱裂,好几次想要为自己辩解。可话没出来已经被钟黎打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她似乎有意避过这个话题。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提了。
有种有惊无险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婚礼的事情他也不敢提了。
只是,有时候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抚摸着那块表, 有时候笑一下, 有时候又比冬日的冰雪的还要凉淡, 像松枝上凝结的霜雾, 好像风一吹就会随风散去。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愧疚,后来有一次她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可以跟她说。他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晚上他妈又给他打电话催他, 他气急败坏地冲她说, 以后不要再提房子的事情了, 那不是他的房子!
他那之后也没有赌了, 总感觉自己是魇了,再不敢跟刁哥周四之类的人为伍。
而且他也不敢, 那天容凌跟他说的话在他耳边回荡,每每想起都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当时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那个地方,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可以他的智商也实在忖度不出其他意味, 只是直觉这位容先生对钟黎有一种别样的重视。
他静默良久,既发憷又觉得不甘。
到了五月中旬, 沈斯时的事业步入一个高峰,因为参演了一部仙侠剧而大爆,那段时间他又参加了一个采访。
被问及可有女朋友的时候,他露出一个有些羞涩但大方的笑容:“有的,我女朋友是个素人,是很好的人,希望大家不要去挖掘她的私生活。”
下面一片“哇哦”声。
因为是现场直播,电视里也在放。彼时徐靳也看到了,靠在沙发里啧啧称奇:“这样还不分手,黎黎是脑袋秀逗了吗?不过,这小子皮相确实不错,怪不得她舍不得。”
容凌泡好茶从会客区过来,低头喝一口,表情淡淡的:“你去问她啊。”
不止徐靳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种低气压,冉文聪、侯应祁几人都停下闲谈朝他望来。
关于他和钟黎的事情,这伙人也都知道。虽不了解内情,可当年应是和平分手,照理说不至于如此。
感情这种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是个笑话,结了婚貌合神离各玩各的都比比皆是,何况是年少时的一段情。
当年他砸那么多钱捧一个小明星的事情,在圈里也不是什么秘闻,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暗地里调侃嘲笑他的可不少,都觉得他是鬼迷心窍了。
还有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去戒台寺上香祈福的事儿,知情者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没人再提这个话题,都识趣地避过了,就怕撞枪口上触他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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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时候,实验进入了新一轮阶段。王院士的病情也有所缓和,钟黎去医院看他时,他已经可以下地了。
“是不是快到你生日了,黎黎?”王院士问她。
“您慢点儿。”钟黎小心地搀着他沿着院墙走,笑道,“是的。”
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意融融的。
王院士又说:“容小五前两天也来看我了,带了两大箱的螃蟹。我说我一个生病的老头吃这个干嘛?一只只都比我手掌还要大,看着就好吃,那天你不在,我就分给你师姐弟了,可惜了,下次他要还带,我给你留点儿。”
“……容小五?”乍然听到这个称呼,钟黎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