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娱乐室出来，万行衍便带着沈归海去了餐厅，凌语原本跪在角落里，等万行衍和沈归海在长条餐桌两端落座后，便跪到了万行衍脚边。

侍奴开始传菜，方汶伺候着沈归海净手，那边丁尹也开始伺候万行衍净手，凌语只是托着净手的器具跪着，似乎就像万行衍在沈家说的，伺候餐饮这种事，凌语是没资格的。

沈归海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打量万行衍的那两个私奴。记录里，从凌语到万家以后，万行衍身边殉了好几个私奴，留下的这两个，一个卓家，一个丁家，都是万行衍的亲信，凌语公开的身世不过是沈家一个侍奴，这身份在内宅只怕还不如万行衍的奴宠。

而这个人，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万家周旋这么多年，能力只怕比方汶说的还要强。

沈归海自问对凌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当你知道了血缘的联系，似乎便会有一种亲近油然而生。尤其是这个人很强，足够赢得他的惜才之心。

如果他能早些知道凌语是他的弟弟，就算不能相认，他也不会轻易便让他爸把这人送来万家。

饭桌上的人，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主菜上来后，万行衍就把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丁尹和卓卓磕头退下后，A070便上前接替了丁尹的位置继续伺候，凌语还是跪举着托盘没动。

万行衍把屏蔽器打开，放到桌上让沈归海看到，这才道：”七零是从小跟着我的，也是凌语的掌刑，沈家主不用顾忌他。”

沈归海看了A070一眼，突然道：“万家主，可否请教个问题？”

万行衍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

沈归海：“万家是怎么防止掌刑私下挟制私奴的？”

万行衍：”沈家呢？”

“沈家掌刑是没有私奴的责罚权限的。”

”难怪。”　万行衍从凌语举着的托盘里拿了茶杯喝了一口，”说实话，万家不太关心沈家主的这个问题。”

沈归海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听万行衍道：”在万家，私奴和掌刑可以说是荣辱与共的关系。私奴得宠，两人都好。而不得宠的私奴，大抵是没人关心其死活的。”

沈归海笑了笑：”万家主重视的私奴，其掌刑想必都是万家主钦定的吧？”

凌语：”......”

万行衍把茶杯放回到桌上，不紧不慢道：”陆庆的掌刑，也是我定的。”

沈归海依旧笑道：“万家主，陆家的事情上，还要多谢你当初的支持。”

万行衍：“各取所需罢了。”

“说实话，陆家这事，万家是有些吃亏的，我一直没想明白万家主图的什么。”

“价值取向不一样罢了。我看得到价值的事情，沈家主未必看的上。”

沈归海淡淡一笑，缓缓道，“如果我也看上了呢？”

万行衍看了沈归海一眼，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晚了。”

叶御:“……”

沈归海摩挲着手里的杯壁，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决定了什么，看向依旧跪着的凌语：“都说万家私奴地位不高，可今日见到万家主另外两个私奴，才知道，同为私奴，这地位也还差不少。”

万行衍放下手里的叉子，看向沈归海：“沈家主，你想说什么？”

沈归海抬了抬手，让方汶把带着的一个文件交给万行衍：“万家主要是不喜欢凌语，我便再给万家主送两个私奴过来如何？”

万行衍一愣，就连凌语都没忍住抬起头，沈归海这什么套路？

沈归海不动声色的等着万行衍随手翻了翻那几个候选人的资料，才道：“有大家族的子嗣，也有特地调教的，就看万家主的喜好了。”

万行衍无语的看向沈归海：“沈家主，你们沈家是有迎来送往送私奴这种风俗吗？”

沈归海指了指地面，让方汶跪在脚边，便将手放在奴隶的后颈，这才说道：“沈家前前后后都送来万家三个私奴了，万家主不打算回个礼吗？”

万行衍沉默了片刻，放下那份资料，竟笑了笑：“沈家主，你这是看上万家什么人了？”

沈归海看着万行衍的脸色，没急着往凌语身上引。虽然他们都对凌语的身世心照不宣，可双方似乎都不打算点破这层窗户纸。而且，他还不确定万行衍到底知道多少，他也不能着急。

沈归海的手指触摸着方汶颈侧的血管，默默数着那里脉搏跳动的次数，无所谓的道：“万家主的私奴，随便哪个都行。”

万行衍气笑了：”沈家主说笑了，私奴哪有随便送人的。”　　沈归海这是看出来他绝对不可能把丁尹和卓卓送人，说是哪个都行，指的还不是凌语？

“陆庆可是我的私奴。”　沈归海看向万行衍，”还是万家主，点名要的。”

万行衍一噎，陆庆确实是他为了陆家军要过来的。他端了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凝实：“沈家主，直说吧。你不就是冲着凌语来的。”

沈归海皱眉，他没想到万行衍这么直来直往的，他放在方汶脖颈上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却比方才还要不上心：“说起来让万家主笑话，我虽然无所谓，可我这私奴确实是希望凌语能回沈家。”

万行衍看了方汶一眼：“沈家主，您这未免太宠着自己的私奴了。”

沈归海的手搭在方汶的脑袋上：　“我确实是宠着方汶的。”

万行衍冷笑：“我给沈家主提个建议，宠着自己的私奴没问题，可却不能让他们蹬鼻子上脸。我的私奴若敢左右我的想法，只怕早被我打死了。”

沈归海淡淡道：“方汶不一样。”

万行衍噎了噎，他看着沈归海：“凌语来万家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换了沈家主，你也不会放人的。”

沈归海看向一身鞭痕，脖子上还挂着链子的凌语：“如此说来，当着我的面如此折辱沈家的人，是万家主在对我示威了？”

“沈家的人？”万行衍靠到椅背上，脸上的笑意还在，可却透着不快：“沈家主，当初可是说过的，凌语和沈家，再也没有关系。”

沈归海微微一笑，缓缓道：“万家主若真的这么想，何必反复说这句话。”

凌语：”......”

万行衍伸手挑起凌语的下巴，毫无理由的便是一巴掌。他沉着脸看向沈归海：“沈家那么要脸面，你带他回沈家，能做什么？”

“当然是奴才。”沈归海夹了一个虾球，似乎并不在意万行衍对凌语的态度：“万家主觉得，他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