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灰色的迷彩裤下是两截如白杨的大腿,仅从走动见便能想见起肌肉紧实,热度非凡,更别说白体桖箍着他胸膛若隐若现的肌肉。

像是草原里最凶猛那类动物,一跃千里。

他们早经人事,知道这类男人在床上做爱凶猛,缩臀顶跨间怕是要将身下的女人死死钳在床上,她们已能想象那又哭又爽的销魂滋味,于是懒靠在门边的身子渐渐站在一道妖娆风姿。

舌头跟随眼睛的目光打量着男人,上上下下,炯炯放光。

这目光仿佛一道粘腻恶臭的蜘蛛网,铺天盖地罩在陆一淮身上。

他从没走过这么段恶心的路,前二十几年都无甚比拟,男人向来桀骜猖狂,那份与生俱来的轻漫刻于骨髓。

于是他下颌微绷,连着眼神都是冷的。

“先生你别介意啊。”周围瞬间变得压迫,秃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他打了哆嗦,讪笑道,“她们都习惯了。”

习惯什么不言而喻。

陆一淮眉头微皱:“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

过了转角,秃头伸手指着,“那就是她母亲....工作的地方。”

指的正是个小黑屋,用把生锈的锁芯套着,透过断了几届木棍的窗户望进去,是张木板床,旁边兜着个垃圾桶。

像是容纳死人堆的地方。

陆一淮从未想过“工作”二字可以形容这里,半米远的距离,他深深看着。

日光溜过过梧桐叶的间隙,将他的身影斜拉在墙上,连着眼睛也衬得又黑又深。

他实在无法将这屋里的一切同她的母亲联系起来,仿佛只要和她有关的,从男人动心那刻起,便将之捧在了手心。

是世间最佳,是绝无仅有。

如今,通通跌下神坛。

陆一淮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只是拿到那叠资料的眩晕在此刻通通有了落地感。

悬崖深坠。

“她母亲在这也做了十多年了吧,别说,还小小赚了一笔。”秃头说着比划了个数。

那意思是别的站街女干一回四五十块顶天了,就林瑶凭着半张脸和姣好身材要价足足多了一倍。

仿佛一百块一次在他那里是天价了。

陆一淮毫无意义的给了他个眼神,像是在看小丑。

秃头讪讪一笑:“上了梯子就是她家了,我带你去。”扣裙欺!医.菱舞《笆”笆舞/镹+菱,

“说起林之南啊,这丫头打小就是个鬼精鬼精的,她母亲从生她下来就不咋管她,死丫头常常饱一顿饿一顿,后来你猜怎么着?”

虽不清楚这个男人和林之南什么关系,但他出手就是一大扎,秃头自然无话不言,更想凭借个中内幕再赚笔横财。

“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将她母亲那套学得七七八八,见着人就装可怜,说叔叔婶婶她饿了,有心善看不过去的自然也给她半碗饭。”

两人已上了楼梯,昏暗的转角,后面的男人突然问:“她母亲不管她?”

“管啥呀,生下来都是讨命的。”秃头男说,“林瑶自小就不待见这孩子,也是,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干嘛带个拖油瓶出来。”

“她父亲呢?”

陆一淮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多此一问,从时间年月也能推算出大概还在贪腐案之前。

“不知道。”秃头反而愣住了,“她母亲来梧桐镇之前就有了她,估计是和哪个男人搞在一起又不要她了吧。”

“到了,她家就是这。”

他殷切指着第一扇木门,陆一淮也随之看去。

几米远的距离,他踌躇未进,竟产生了近乡情怯之感,一时挪不动脚步。

也不需要他挪动步子,生锈窗户里面的所有一览无遗,十多平米的屋子连厨房都没有,只开了扇木板将铁锅放在上面,炒菜熏出来的油将窗户上的报纸糊得蜡黄,还有几只蟑螂隐隐爬过。

这些,从不存在于陆一淮的生命里。

如此陌生。

筒子楼阴暗的光将男人眼睛耀得像岩石,他一一抚摸过墙上的粉笔画。

大概是七八岁的小姑娘画的,从课堂里学来各种水果的模样,画着一串一串的葡萄。

如今她也最爱吃葡萄。

家里的各种水果拼盘,就紫色那一块被她捞个干净,上海是北京也是。他还曾揪着她鼻子调侃过她,说她不会是仓鼠变的吧。

念及往事,陆一淮眼底柔和了不止一度。

一溜溜的壁画过去,还画着几个手牵手的小人:妈妈和南南。

南南.....

仿佛喉咙里有个声音跟着喊了出来,他胸口突然像被针扎一样,疼得五脏六腑都在收缩。

比起那股被欺骗的愤怒,他宁愿自欺欺人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受的苦只是不被父母待见,倔强之下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