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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人识趣走开之后,冷慈轻松了些,虽然人在东方,但身为特等阶级的包袱还是在的,如果现在他们是待在家里,冷慈早就扑上去抱着宋星海撒娇一通。

未婚妻的理解和包容让他浑身暖意直流,比起最开始和宋星海磕磕绊绊在一起像是两颗棱角分明的石头相互磨碰,他们现在已经能做到面对任何问题心平气和的沟通。

冷慈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宋星海,从他的不告而别到自己发病被困在医院,一直到他逃出监禁找到宋星海身边,桩桩件件在冷慈记忆中犹如昨日,他当时感知冷淡,但潜意识里知道宋星海对他的好。

宋星海听完,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许触和沈南洁去而复返带着四杯果汁,服务员前脚接后脚将饭菜端上来,汤菜炒菜热腾腾一桌。

“小宋。”冷慈没有等到宋星海的回答,紧张到滚着喉结,宋星海拍拍他的肩,笑意浅浅。

“先吃饭吧,有些小仓鼠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大杀四方了。”宋星海瞧着捋袖子的许触。

“都是熟人,我可不会讲理的,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许触哼哼一笑,夹了块最好的排骨递给沈南洁,“老公辛苦了!”

沈南洁见状用戴着戒指的手感动至极捂着脸,萧然泪下:“老婆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冷慈:“……”抽了一下眼角。

宋星海又气又好笑,一人给了一脚尖:“干嘛呢,表演痕迹太明显了啊许触你别掐了,给人把大腿肉掐下来怎么办?”

“嗯……咳嗯,分庭抗礼中途对狙嘛,又不是我和小沈先挑起战争的,哼。”许触松开手,给人揉揉,沈南洁见阴谋败露蹙眉冷抽气。

冷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接下餐桌上暗流涌动的战场,他伸手搂住宋星海的腰,小声说:“老婆,我不会用筷子,你喂我好不好?”

宋星海瞳孔地震,瞧着男人亮晶晶眨巴的眼睛,脚趾扣地,皮笑肉不笑地说:“你那声音能再夹一点吗?自己要刀叉去,和他们两个弱智儿童起什么哄。”

于是这场莫名其妙的攀比硝烟以宋直男一人之力狠狠破坏掉了。三人只好按捺住互相撒狗粮的冲动,回到品鉴菜肴上,宋星海知道冷慈喜欢甜食,特意给他点了些甜口食物。

许触一口一个大排骨,哼唔:“小宋哥,你们家这口子不行啊,入乡随俗,这里的外国女婿们都很会吃辣的,以后要常来老家吃吃喝喝,不尝试尝试太亏了。”

宋星海给冷慈舀了一勺排骨藕汤,又给许触碗里塞了块鸡肉:“堵好你的嘴吧,你知不知道他多能吃,到时候和你抢着吃你别哭嗷。”

许触舔舔唇:“那还是算了,吃甜口好,甜口好啊!”

相比嘀嘀咕咕的两人,冷慈和沈南洁显得沉默端庄极了。大抵话痨人总会吸引些沉默寡言的互补,宋星海和冷慈是,许触和沈南洁也是。

“诶,你们两咋好的,你当初不是寻死觅活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吗。”宋星海好奇地问。

“哎呀小宋哥哥,你怎么每次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和他……”许触擦擦油嘴,“有些误会,但后来说开了嘛。”

“而且,”许触低下头,脸颊有些红,“我之前不是被你爸绑了吗,后来回去我才知道沈哥可着急了,警察满城翻过来的找我,你也知道他也是干这一行的,那天……”

许触被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仿生机器人将他送到家门口便离开了。他和沈南洁家就隔一条街,可那晚他看到沈南洁坐在他家门口,穿着警服,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烟屁股一地。

沈南洁不抽烟的,说那玩意儿会污染他粉嫩健康的肺。

许触看到男人丢掉烟蒂,脸蒙在掌心中又烦躁抓抓发根,那手劲太狠,真怕这小子本就因为经常加班岌岌可危的毛失手一把拽掉。

许触在那一瞬间眼红了,想到好多事,自从他和沈南洁吵架之后,说要老死不相往来也没有真的实现,这小子就像跟屁虫,上大学跟着他,工作位置也挨着他,看着他谈恋爱,看着他失恋,时光和人来来去去,好像也就这个拒绝他初次示爱的臭石头陪在了身边。

他一直很生气,想问沈南洁为什么拒绝他又不放过他,但想来想去,他好像也压根没有真的放下,他做那些说那些,又何尝不是故意挑衅着想要看对方后悔的样子。

他终于看到的时候,却并不开心。关系越来越僵,也越来越梗,他觉得,沈南洁或许想要这么闷不吭声地跟着他一辈子。

许触捧着脸,小嘴红彤彤的:“就,看他坐在那里哭,太可怜了嘛……就像小狗狗一样,你也知道我最善良了,忍不住捡回家嗯唔嗯唔,总之,就那个了。”

宋星海装作不懂:“那个是那个啊。”

许触羞红抬脸,提高音量:“宋星海你、你欺负我。”

说着一把扑倒沈南洁怀中讨伐罪恶的宋大恶人,两口子脸都红彤彤的,比菜盘子里的辣椒还要红艳。

宋星海也不继续逗他了,呵呵一笑:“就是被扑倒了嘛。我懂,我懂了。”

冷慈停下勺子,看了一眼宋星海那咧到天上的唇角,像是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愉悦,也跟着弯了弯唇角。这种快乐很简单,也很具有感染性,即便他和许触沈南洁不太熟悉,也会因为这些幸福的用词造句而感到高兴。

他太少体会到这种共情感。

只要呆在宋星海身边,这种共情感,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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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许触本想邀请宋星海和冷慈去他们家玩,但宋星海婉拒了。

四人就此暂别,宋星海坐在副驾驶位,和饭桌上生龙活虎的表现来看,此刻倒显得有些疲惫。

安全带也来不及系好,宋星海将手背搭在眼睛上,眼皮沉重到像是灌了铅。冷慈见状帮他扣好安全带,取出消食片和晕车药一并递到他手边。

“lenz,我好想回去睡一觉,我累了。”宋星海接过药丸,喝着冷慈拧开的水,蹙眉吞下去。

“小宋,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是不是……想起他了?”冷慈问地小心翼翼,但是他直觉告诉他不会猜错。

宋星海扭过头,黑色眼睛里蓄着淡而疲倦的笑:“嗯,想起来了,好多,我不想面对的事。”

冷慈宽大的手护在宋星海脑后,听到爱人如此平静地回答他这些,他却一点也不高兴,他倾过身,送上一枚毫无占有欲的吻,轻如羽毛扫在宋星海唇肉上,格外安心。

“还有我。”他拍着宋星海后脑勺,姿态充溢着保护欲。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有些惋惜。”宋星海眨着眼睛,依照着冷慈的靠近顺从着贴向他的脸颊,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唇,再补一个吻,“能没心没肺只想着和你谈情说爱的宋星海,没有了。”

“宝贝,你这样说我真的很心疼。”冷慈的唇落在宋星海眼角,将那委屈的一点泪水亲吻掉,男人温热深沉的呼吸吹拂在宋星海额头,拂去他的伤心舔舐他的悲痛。

当时许触说宋星海的爸爸绑架了他,而小宋却没有警觉地继续询问下去,而是就势错开话题,就那么一个小细节,冷慈知道,他的小宋回来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因为我和宋衍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宋星海难得地显露脆弱,猫咪似的扑进冷慈强壮宽阔的怀抱,低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宋,这些不怪你,也不能怪你。”冷慈抚摸着宋星海黑色秀发,像只忠诚又可靠的大狗舔舐心爱的小猫,他这副强壮坚韧的身体,似乎就是为此刻为宋星海提供依靠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