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慈垂下眼眸,被宋星海抚摸着耳钉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左手,那里本该有一枚漂亮的订婚戒指,可宋星海离开之后,他将那枚失效的订婚戒指做成了耳钉。

“lenz,下班之后陪我去一个地方。”宋星海瞧见冷慈在看左右,那枚他亲手戴上的戒指已经不翼而飞,他心间抽痛,刀割般。

他扔过一次,冷慈红着眼眶捡起来给他戴上,说扔这个不如扔他。

他扔第二次,冷慈把戒指也取了下来,大概再也不会再戴上。

两双失去承诺的手扣在一起,宋星海仰起头,亲吻着冷慈脸颊。这枚吻没有占有欲,没有性欲,也没有其他杂质,只是饱含着酸甜的热爱,和十足奉献的虔诚。

冷慈抚摸着宋星海的左手,轻柔触碰着曾经有一块金属和宝石的位置,他不需要多说,一如轻松理解宋星海此刻的想法。停顿片刻,他依旧是不忍让宋星海等太久,送上薄唇,缠绵地吻住对方花瓣般饱满嫣红的唇瓣。

“现在就走吧,我等不及了。”宋星海将他拉到门口,面部识别开门,冷慈大步流星跟着宋星海,酸胀的心扑通扑通复活。

“可是,他们不是让你看文件想办法吗?”冷慈讷讷地说。

“那些晚上加班就行,我让林逸下班的时候帮我打个卡,嘿嘿。”宋星海笑得蔫坏,“他们并不在意我有没有待在这个办公室做了多久的工作,他们只在乎我又没有把他们的难题解决。”

冷慈点头,露出欣慰的笑。

“我的宝贝有自由的资本。”冷慈后半句没说,宋星海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却在专业领域颇有建树,他本该是自由的,可他却为了和宋星海在一起,害得他翅膀被折断,只能在这小小的研究所做小小的顾问。

“以前可忙了,还是躺平的日子好。”宋星海拉着他,笑嘻嘻地摇晃手臂,两人就像情窦初开的孩子在走廊拉拉扯扯,“等休息好,我们一起回去继续努力。”

瞧着宋星海亮晶晶的眼睛,冷慈心中的阴翳和罪恶感持续上涌。他依旧分不清宋星海的心,不知道他是真的乐意还是故意宽慰。

“小宋,和我待在36号星限制了你的自由。”冷慈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但话语间完全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懊恼之意。

宋星海轻轻眨了下眼睛,眼神清澈到能把能吃那层混沌的外壳消融,直逼他纠结的灵魂,他放不开,但又期望得到宋星海偏向他的回答。

宋星海很快将表情凝固下来,看起来格外认真。

冷慈也不由攥紧手指,抿住薄唇。

“lenz,关于类似的话题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试探了。”宋星海严肃地说,“我不蠢,分得清自己在做什么。留在你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爱情,另一方面,是我也想为和平做些什么。”

冷慈怔怔看着他,宋星海的话不咸不淡,却犹如一记重锤,将他心中那块悬挂已久的磐石砸的粉碎。

他感觉郁堵在心中的罪恶感烟消云散,他只需要静静看着宋星海那张清俊好看的脸,他得明白一件事,宋星海和他一样,有比肩天地的抱负。

“和平的生活,清闲的工作自然是诱人的。可我见识过战争,骚乱,暴动,我深爱的男人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我又怎么会没有觉悟呢。”宋星海柔和地看着他,可冷慈在这抹温柔中看到宋星海骨子里的坚韧。

冷慈喉头一动,这一刻无关私情,他张开手抱住宋星海,抱住他志同道合的同志:“谢谢你,我很高兴。”

“lenz,你是很优秀的人,和你交往原本就是件值得荣幸的事。”宋星海偏着头,将脸颊依恋贴着冷慈的脸颊,小鸟般依偎在一起,“别患得患失,拿出你做指挥官的自信从容来。”

“我尝试那么做,可唯独对你,我自信不起来。”冷慈小声说,“可就在刚才,我找回那么一点信心了。”

“意思就是想听我吹你彩虹屁呗。”宋星海一转肃穆,笑嘻嘻地掐了一把冷慈的腰,打断过于沉重的氛围,他能感觉到,这次分别之后,冷慈心中的阴翳又挤压了不少,这个聪明的男人在释放压力和情绪这两方便是极其蠢笨的,他能做的就是用尽可能多带着冷慈走出阴霾。

听宋星海这么一说,冷慈又笑了,抱着老婆忸怩到:“嗯,老婆夸我优秀,还想听更多的夸夸。”

宋星海听得乐了,溜出研究所坐上车,照着冷慈一通夸,从头发丝夸到脚趾甲盖,比车尾气管还会吹。眼看冷慈被夸得臭屁至极,脸颊都红扑扑的,宋星海喝一口水,润润嗓子,打开手环定位。

两人在一家金银珠宝店停下,冷慈被他拉近珠宝店时,表情沉稳中带着克制的欣悦。店里小排灯开的亮晶晶,将柜台中展览的金银首饰照的珠光十色。

宋星海直接将冷慈拉到卖黄金戒指的柜台,以标准的东方人审美挑选起来。

柜姐是位年轻女性,见到金玉合璧的两人标准的官方笑也弥漫出一股姨味。

宋星海在冷慈害羞的表情下说:“你好,我和我老公想要一对简单大气些的戒指。”

柜姐熟练地给他介绍了好几对,宋星海一一看过,觉得都不太和冷慈搭配。最后柜姐拿出最基础款,简朴的两个金环。

宋星海神色一亮,点头,抓住冷慈的手要试。结果被男人躲开,冷慈将手指蜷缩,不让宋星海戴:“你就这么明目张胆把我拉进来,一点惊喜也不打算准备。”

宋星海勾唇一笑:“现在就把它戴上让你一辈子套我手里,又怎么样?”

“我上次还精心准备了一下呢。”冷慈不依不饶。

“是啊,那么少女心冒粉红泡泡的求婚也不知道是哪儿看到照搬的。”

宋星海牙尖嘴利,冷慈却忍不住笑出来,两人想到那次求婚,当时确实很浪漫,现在想起,多少有些土气。

宋星海将戒指放回盒子,对店员报了个数字,那是冷慈的手指尺寸码,冷慈安静看着他,他从未告诉宋星海这些,但不知何时,小宋已经偷偷知道了。

“戒指呢,就要买黄金的,钻石都是资本主义的陷阱。”宋星海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等我老的牙齿掉光,就镶一口大金牙,每次你和我接吻,都是金钱的味道。”

冷慈蹙眉,好笑至极:“能换成铂金吗,至少那个颜色在嘴里好看点儿。”

两人说说笑笑提着礼盒出了珠宝店,接着宋星海又将人拉到就近的花店,冷慈望着花店中琳琅满目的花,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在挑送给自己的花,宋星海不给他惊喜,让他全程参与,但又处处让他觉得惊喜。

冷慈挑好花,将宋星海选好的合在一起,这一束两人共同选择的花束被宋星海捧在怀中,他当着冷慈的面把戒指盒放进去。

“老婆,你好敷衍啊。”冷慈故作不满。

“那你都把我操过多少回,也喊了我多少次老婆,我还没嫌弃你没结婚就和我过成老夫老妻呢。”宋星海甚至可以更敷衍地就地把花递给冷慈,但他没有,抱着花回到车内,两人一同选定餐厅。

宋星海越是自然冷慈越是高兴,对他来说,惊喜远远比不过宋星海爱到自然的举止。他的爱没有矫揉造作的仪式感,是直接的,原始的,如果冷慈的爱是包装繁复内里精致的礼品,那宋星海的爱就是一块能一下子把人拍死的巧克力砖头,不带任何包装和花纹那种,但尝过就知道甜的要命。

冷慈脑中隐约浮现起跨年那晚从许触嘴里学到的新词语。

直男,宋星海……真的是个直男。

两人选了一家自助餐厅,原因是冷慈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吃法,以及宋星海坚信冷慈的胃口能吃回本。

餐厅中寥寥无人,因为还不到饭点。宋星海随便找了个座位,点餐之后,手把手教冷慈调试蘸水。在桌子被盘子塞满之前,宋星海举起那束鲜花,单膝在冷慈身前跪下。

直男的告白迫不及防,从来没有酝酿和逻辑。冷慈看着手里的小碟子,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