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凝滞。

krix用他那双锐利的灰蓝色眼睛上下扫视着冷慈，那感觉就是一台混无感情的扫描机器。冷慈本能地露出官方微笑：“伯父好。”

“嗯。”krix点点头，接着对mih说，“实际上我觉得你儿子看起来比你嘴里描述的那个混蛋礼貌多了。”

弥赫不动如钟地给了对方一个余光：“谢谢你，但是下次能别当着我和我儿子的面说我说过他坏话行么。”

冷慈站直身子，将门拉开，弥赫高傲地抬着头，稍微颔首都会让他头上那顶骄傲的王冠摔落似的。冷慈和他已经许久未见面，本就因为意见不合和争执而闹崩的父子，今夜在这颗名声不太好的星球，不期而遇。

“就在这里说吧，我时间很紧。”弥赫压根不给冷慈面子。

冷慈笑意僵在脸上，只好将车门又关上，隔着那扇车门，两人之间那堵无形大墙好似更深。

krix摇头：“mih，这毕竟是你唯一的儿子。”

mih这次连看他的意思也没有，就那么梗着脖子，孔雀般平时着前方灯光照亮的黑暗。

“好的，弥赫长官。”冷慈的改口令冰雕般的男人有了一丝漾动，弥赫银白色的睫毛在昏暗光线下眨动，连睫毛稍都染着不悦，他深吸一口气，听着好大儿继续说，“我只是出于一个儿子的本分和路过的父亲打招呼，并且告诉他，他去性奴竞拍场的事我会如实告诉他亲爱的妻子，添油加醋那种。”

弥赫瞬间瞪大眼睛，扭头不敢置信瞪着冷慈。

“lenz，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你休想挑拨我和你妈妈之间亲密无间的感情。”弥赫瞬间就被点燃了。

“喏。”冷慈举起手环，投射屏上显示着弥赫这辆豪车从赌场开出的画面，“哦……我知道了爸爸，其实赌场你也投资了，你表面上是个温柔体贴洁身自好的丈夫，背地里却做着这些肮脏勾当，我一定要让妈妈知道你……”

“咳咳！”弥赫坐不住了，打开车门将冷慈拽到一边，单手叉腰，尽量维持着父亲的尊严，“你别胡说，我是来这里和krix谈生意。”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冷慈抱臂，眼神看穿，“你肯定嫖了。”

“lenz我可不像你有搞男人的癖好。”弥赫说道。

“你怎么知道今晚拍卖的都是男人，爸爸？”冷慈比弥赫高几厘米而已，可看他的时候还是需要俯视，弥赫一时语塞，耳根子发烫。

“我是来谈生意的，只是因为krix他……”弥赫越说脸色越红，冷慈好整以暇地看着支支吾吾的老父亲，头一回见这个男人如此窘迫，就在这时，krix下车，走到不远处扬着声音说：“我带mih去见识见识的，他说最近和Anna性生活有点……”

“krix！！！”弥赫几乎跳起来，举着手指颤巍巍指着krix鼻子，怒喝，“你当着我儿子面说什么？”

“……”krix做出封口姿势，扭过头装模作样看风景。

“哦，原来是。”冷慈很想笑，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嘲笑弥赫会引起对方强烈的报复，只好憋住，不过整张脸都红了，“咳，那你也看见我和小宋……”

“我没有。”弥赫在他说出之前迅快抢答，并且骄傲地宣布着自己身为异性恋纯爱人士的优越感，“我不觉得男人之间性交有什么好看的，第一场看了十分钟就走了。”

“你真的，没有故意给我使绊子？”

“没有。”

“那你对着妈妈的照片发誓，如果你撒谎欺骗我，那就让妈妈这个周都不和你同房。”冷慈恶毒地说。

“……”弥赫哽住。

瞧着照片中美丽优雅的妻子，弥赫肉眼可见地吸了一口冷气。短暂挣扎之后，他缴械投降，低着声音说：“我顶多算没有阻止而已。”

冷慈冷飕飕地哼声：“我再强调一次，他是我的爱人。”

“lenz，那只是得不到的感觉在作祟而已。你很快就会厌倦他的，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就算你真的要找一个男人，至少也得门当户对。”弥赫又摆出他那套老掉牙的理论。

冷慈通通当做放屁，恨不得把耳朵捂住。小时候他想弥赫说要和宋星海结婚，弥赫把他揍了一顿。现在的他，弥赫已经揍不动了，可弥赫有更杀人诛心的办法来拆散他们。

“我记得妈妈说，你和她相亲之前也不是那么乐意。弥赫，你应该懂被操办婚姻的痛苦才对。”

“我和她见面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lenz，这没什么不好的。”

“那是因为她那个人，而不是她显赫的身份，你在偷换概念。”冷慈犀利地反驳，“如果妈妈只是普通医生，而不是医学世家的独女，弥赫你还会爱她吗？嫌弃她卑微的出生？”

“可Anna生来就是那么闪耀。”

“……我和你解释不清楚。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的感情。”冷慈累了，他永远和弥赫谈不拢这桩事。

“我是为你好。”弥赫见冷慈面色委屈，也忍不住缓和态度，柔着嗓音，“lenz，你当然可以自由恋爱，但是和他结婚是永远不可能的。你背后还有家族责任，难道你想永远在那颗灰色星球呆一辈子？你总会有一天从我手中接过重担，你的身边不能有一个没有雄厚背景的穷酸科学家，他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爱。”冷慈眼眶红了，他固执地梗着脖子，又回到了六年前，红着眼眶瞧着被弥撕碎的基因配对申请表，他指着自己心脏位置，点厾一次比一次重，“我爱他，弥赫，就像你爱妈妈那样。你明明应该懂我。”

“……”弥赫怔怔看着他，陷入短暂沉寂。

“而且，你现在才四十岁，和妈妈再培养一个继承人也来得及。弥赫，我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我确实想呆在那颗灰不溜秋的小星球，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脱离家族，自力更生，弥赫，你有认可过我的努力吗？还是一味觉得……我所有的成功，都是因为你的帮持？”

“我已经废了，从脑部中弹之后……身为绝顶聪明的掌权者，你应该早就明白事实，寻找更合适的人选才对。”冷慈说完，后退一步，眼中闪着迷糊不清的灯光。

“lenz！”弥赫回过神，那抹身影依然决绝而去。军用悬浮车驶过银灰色豪车，弥赫目送儿子离开，久久不能回目。

弥赫回到车座，肉眼可见地气馁下去。

“看开点。”krix拍着他的肩膀，低语，“你本来没必要和他闹那么僵的，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mih，何况，lenz和那个东方人应该是来真的，毕竟，光着屁股在几千只手环拍摄下艹对方一个多小时，一般人还真没有胆量干出来。”

“……”弥赫更沮丧了，“krix，你真是太会安慰人了，我心脏现在要炸掉一样。”

“我是说lenz和你一样，是很专一的男人。你越是反对他，越是让他坚定，为什么不让他自己伸手去做，你只需要在背后凝视，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就是因为他太像我。”弥赫深感不安，“他如果真的对宋星海死心塌地，我可能真的要再养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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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慈回到车厢，余愠未消。

他就不该和弥赫争论这些。两个处于不同出发点的人，各执己见，无法说服彼此，也无法后退。

回到军舰之后，冷慈便将负面情绪收敛。他体内有一个垃圾桶，专门盛放无处安放的坏心情。打小他就不是喜欢倾诉内心的人，长大之后的男人更没有诉苦资格，所以，真正的辛苦和委屈，他都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