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颂被逗笑，他是怎么有脸和她说这件事的啊？他是站在什么角度和她说这件事的？等苏铭峥离开客房，宋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当初到底是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

陈珍珠在半夜给宋颂打来电话，问她可不可以来接她。她和孩子无家可归了。

宋颂二话没说，当下就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谁知会在客厅遇到还在办公的苏铭峥。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还没有睡觉。宋颂第一次见苏铭峥工作的样子，他戴了眼镜，显得斯文，但宋颂知道，其实他更符合败类。

“我有事要回去。”宋颂言简意赅地说道。

在玄关处换鞋时，苏铭峥走到她身边，“这么晚了？要去处理什么事？”

是挺晚的。陈珍珠的事情复杂，宋颂一个人去也解决不了。她抬眸看向苏铭峥，“你现在有空吗？我朋友出了点事，现在需要去接她。”

苏铭峥没有拒绝，“等我一分钟，我上楼换个衣服。”

转向灯的哒哒声在沉寂的黑夜显得尤为刺耳。宋颂问苏铭峥可不可以降下车窗，她有些头晕。苏铭峥允许后，呼吸到外面吹进来的热风，宋颂脑子更迷糊了，“就是你刚刚见过的人。”

“什么？”苏铭峥目光正视着前方，没有看宋颂。

宋颂现在没有精力和苏铭峥掰扯之前的事情，她轻声解释：“待会要接的人，我朋友还有她儿子。她情况有些特殊，你可以不要在她面前多说些什么嘛，就当我的请求。”

苏铭峥罕见地利落点头，“可以，我会当一个哑巴。”

陈珍珠抱着儿子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上，看到远处开来的车，立即站起来。

宋颂先下车，陈珍珠看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苏铭峥下意识抿唇不安地站在原地。

“我先生，苏铭峥。我朋友，珍珠。”宋颂简单介绍过后就从陈珍珠手里抱走睡着的陈仪谦。

苏铭峥转身打开后排车门，轻轻地把孩子放到后座。

陈珍珠和宋颂还站在原地，“对不起啊，这么晚了还在打扰你。”

宋颂摇头，柔声道：“没关系，这次至少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不要自己强撑，有我在，我肯定会帮你的。”

宋颂让苏铭峥开车回她的教师公寓，陈珍珠和孩子先住在她那里。苏铭峥照办，一路上果真没有多说一个字，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苏铭峥真就一个字没说。宋颂让他干什么他就做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二十四孝好丈夫。

等宋颂她们上楼，看见楼上的灯亮起，苏铭峥才坐进车里。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寂静的黑夜，车灯中流淌着细小的微尘，身边还伴随着烟雾。苏铭峥下车摁灭烟，看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营业，于是走了过去。他从公司回到公寓后就喝了一罐可乐，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饿。

宋颂让陈珍珠随便坐。陈珍珠第一次来宋颂的公寓，“哇，你们学校待遇真不错。”

“Top3的学校，待遇差的话怎么吸引人才。”宋颂边说边整理床铺，“你和仪谦就睡这里。”

“你呢？”陈珍珠问，没等宋颂回应，她就自顾自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和那个人一起回去。”

宋颂没有反驳好友，等把孩子安顿好，两个大人才有空来到客厅。

“吃饭没？”宋颂走到一旁的开放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几盒速食火锅。

“这里没什么吃的，现在也不好点外卖。吃点这个先垫垫肚子，可以吗？”宋颂问。

陈珍珠嗯了声，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很快，宋颂就把弄好的餐食端到餐桌，“过来吃饭。”

宋颂随意地把长发扎成了马尾，她递给陈珍珠筷子，“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填饱肚子。等填饱肚子，再解决那个渣男。”

陈珍珠抹了抹眼泪，重重点头。

吃完饭，宋颂和陈珍珠坐在小沙发上聊天谈心。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每次一闹，他都立刻变乖，没过一段时间又原形毕露。”

“我狠不下心，都是我自找的。”陈珍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泪，“仪谦不能没有爸爸吧，虽然他对我混蛋，但对孩子很好。”

宋颂闭了闭眼睛，不知从哪开始宽慰好友。

陈珍珠和宋颂是初高中同学，两人大学都在本地读的，只不过不在一个学校。大学暑假的某次旅行，陈珍珠通过宋颂认识了丈夫陈何。陈何是宋颂学长的朋友，两人关系一般，并不知根知底。等陈珍珠意外怀孕，宋颂才得知好友的男友是谁。陈珍珠意外怀孕后，休学在家待产，本科毕业后就没再继续读书。而陈何边读研究生边创业，孩子老婆全丢在了家里。换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况早就崩溃了。但陈珍珠爱陈何爱的要死，即便挨打被骂也甘之如饴。

宋颂叹了口气，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聪明伶俐的珍珠会是个恋爱脑，丈夫都对她动手了竟然还能忍着并且不告诉她们任何人。如果不是仪谦说出来，大概她永远不会知道。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不对，是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宋颂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罐冰啤，递给好友一罐，她自己打开一罐低头喝了口，“你为什么那么爱他？他就那么好？”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知道了，我知道他有不好的地方，但人哪有完美的。我也不完美啊，他很包容我。”

宋颂忍不住打断好友，“包容你就是对你动手，是吗？”

“哎呀，只有那一次，再说，后来我打回去了。他后面再也没有动过手啊。”

看好友还在替她家暴的丈夫辩解，宋颂无可奈何。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的丈夫没有她想象中的好，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男人？

“那你今晚是怎么回事？”宋颂双腿交叠坐在好友正对面，“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带着个孩子，有多危险，你老公会不知道？”

陈珍珠原本收起的泪意又汩汩流出，“吵架了，他让我滚，我就滚了。”

“然后呢？他就没下来找你？都这个时候了，没给你打一个电话？”宋颂简直想直接拿把刀冲出去，干脆砍死那个男人算了。“这算什么丈夫？家里钱你在赚，孩子你自己带，什么都是你来操劳。”

“要这种男的有什么用！”宋颂气到胸脯起伏，仰头一口气喝完所有的啤酒。

陈珍珠静静地听着好友说话，她一句话也没应，只是安静喝着酒。

得不到回应的宋颂十分挫败，她想让好友离婚，一开始好友也同意了，但男方不愿意，后面推迟推迟着，陈珍珠就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尽管她嘴上说着是他不愿意离婚，但作为旁观者的宋颂何尝看不到，她自己就没有离婚的决心。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这里你可以一直住，完全没关系，但那个人，你有没有想过和他的未来？你的人生真的很需要他吗？”宋颂双手搭在好友的肩膀，让她正视她的眼睛，“你从心里问问自己，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这样对你对仪谦真的好吗？”

宋颂很想痛骂陈何一顿，但是当着好友，还是留了余地。谁知道她会不会脑子抽掉，又巴巴地去上赶着和好。之前不是没有过类似例子。搞半天，自己成了被骂的那个。

“还没想好，看他明天会不会来接我们吧。”

听到好友的话，宋颂一肚子气烟消云散，被气没的。“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