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比冬天黑的要晚,晚上六点多村子里有的人家灶房还飘着炊烟,但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端着饭碗在房前屋后或者阴凉的大树下,一堆一堆的人聚在一起相互聊天吹牛,八卦谣言齐头并进。贪玩的小孩早就在旁边追着打闹起来,各家的小土狗跟在自己的小主人旁边,看上去颇有护主的架势。

陆修家里却是不一样的氛围。

虽然距离上次的亲吻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陆修每次看到阮烟都还觉得不敢相信是真的发生过,下意识的躲避,以至于两人在同一屋檐下,阮烟除了被叫起来吃饭愣是没见过着人几次。但阮烟也没当回事,毕竟这阵子是真忙,村里马上就要收麦子了,暴雨之后之前收拾好的麦场就要重新弄,之前收的油菜籽也要晒干榨油。村里粮仓也要清理,给要收的麦子腾出最好的位置。

这几天陆修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就连阮烟这些女知青都跟着其他妇女一起打扫粮仓,下地割草。实在没空闲管其他的。阮烟虽然娇气但不矫情,入乡随俗,干起活来也不会撂挑子。倒是让其他人对她刮目相看,毕竟她这长相看起来就不是能吃苦的样子。

阮烟倒真的没有那么下力气干活,毕竟她不缺这点工分,不闲着就行,至于干多少那都是其次。而且队长下意识都把最轻的活分给她,都还没村里十几岁的小孩干的多。

陆修倒是很不开心,他还记得阮烟刚来的时候才下地一天脚上就磨出水泡的,这些地里的脏活累活陆修根本就不想让阮烟沾手。

但一来他还没给自己争取一个名分呢,哪里还敢安排阮烟的举动。二来,农收不比其他时候关系着村子里几百号人一年的温饱,到这几天每个人都不可能闲着,跟老天爷争分夺秒,抢收、耕地、播种都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谁也不敢再这个时候掉链子。

“砰砰砰,有人没有。”没有等到人回答敲门声又立即跟上拍在陆修家的大门上砰砰作响。

“有人没有。”

“有人搁家没有。”

七嘴八舌的小孩在外面一点也等不及的扯着嗓子喊。

正在劈柴的陆修停下动作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瞥见站在门口带着欣赏的视线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自己的阮烟动作顿了顿,随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拎着劈柴的斧子去开门,要不是看见陆修那顺拐的走姿阮烟还真当这人出息了。

门外几个最大还不到十岁的小屁孩,看见陆修一脸严肃的打开门,手里还拎着一把斧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几个小孩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看看我我推推你的,最后倒是最小的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二爷说八点在麦场开会。”小孩用脏兮兮的袖子捋了一下鼻涕,吸吸溜溜的说“大人小孩都要去。”他口中的二爷就是村支书。

“二爷让我们在村里通知的。”一个稍大点的小孩补充说,以示他们不是来捣乱的,边说还边把小屁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知道了。”陆修明白,应该是为了明天抢收的事,每年都会有一场,安排一下抢收的具体分工省的耽误时间,况且今天下工的时候队长已经说过一遍了。

几个小孩见通知到位,一溜烟的全跑开了。

陆修对着慢慢走来的阮烟说“一会去麦场开会,你收拾收拾。”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等下直接过去吧。”阮烟缓缓的走到陆修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阮烟忍不住的想伸手。

“你这几天都不理我。”陆修试探的将手放在阮烟的腰上,见她没有反对的样子,双臂缓缓的收紧,将阮烟搂进怀中。

阮烟看着身上这个人,明明接触的地方肌肉分明,看上去也让人不敢开玩笑的样子,连刚刚的几个皮的不得了的小孩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可现在这人紧紧的搂着自己,用那平日里再正经不过的嗓音委屈的说着与他形象一点也不符合的话。

“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吗。”阮烟推了下身上的人。

从那天过后,这人除了吃饭之外,一点独处的机会也不留,每次看见阮烟都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你嫌弃我定过亲。”陆修不情不愿的说,到后面几个字甚至都有点听不清。

阮烟好笑,原来这几天这人确实是在躲着自己呢,每天看他做饭干活忙得不得了,却还有这件事憋在心里呢。

那天阮烟在灶房看着忙碌的陆修问道“听说你跟齐满之前订过娃娃亲,那你喜欢她吗?”亲都亲过了,盖上章就是她阮烟的男人了,这个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却有必要了解,没喜欢过更好,喜欢过那也就到此结束。

正在烧火的陆修却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空想她怎么知道的,满脑子都是如何说清楚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没有。”陆修半天才说出两个字,不善言语的他半天也没有组织好如何解释定亲这件事。

“哦。”阮烟听完转身就走了,没有就最好。

留在原地的陆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吗。陆修也不敢跟上来问,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一直到今天,这人还在以为阮烟在生气。

“真是个傻子。”此时的陆修哪有在镇上黑市跟人合伙倒卖东西的缜密胆大,在面对阮烟的时候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大狗,害怕被抛弃。大概是阮烟一直以来都给他一种随时会离开的错觉。

第11章 年代文里的小知青10

“我有说过不要你吗。”阮烟见推了两下没有推开身上牢牢抱着自己的人,干脆就不白费力气,放松身体这样窝在陆修怀里说话。

“可是你那个时候转身就走了。”陆修低沉的声音说着这样别扭的话,像在向大人要一个说法的小孩,跟他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反倒是勾起了阮烟的坏心思,想顺着他的意思逗逗他,看她要说生气了这人会怎么办。

“可是你确实是订过亲的人,我又没有订过,谁知道你说没有喜欢过是不是真的啊。如果就这样跟你好了,那我多吃亏呀。”阮烟努力的压低声线装作生气的样子。

“真的没有。”陆修急道。“当初我主动在村子里散播对自己不好的流言,就是为了跟她退亲的。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只喜欢你,从那天你找我要水,我就一直在想你,晚上梦里都是你,你相信我。”信以为真的陆修语无伦次的解释,身上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起来了。等到陆修没有听到回答,低头看到阮烟眼中的戏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你太坏了。”陆修对上阮烟的时候仿佛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

阮烟抬头,伸手捏了捏刚刚陆修紧绷的肌肉,“晚上梦见我干什么了呀。”

陆修看着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紧紧的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压根没有听清阮烟说了什么。他只想用嘴堵上这张骗人的红唇,吸取她赖以生存的空气,让她只能在他怀里失神的接受自己的亲昵,而不是听到从从这张小嘴中再蹦出那些他不想听到的字眼。

陆修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刚刚尝到甜头的他一重新亲到这张他日思夜想的小嘴,哪里还有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双臂紧锁着阮烟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直到身体出现了不该有的反应,他才掩饰般的松开双臂放开阮烟。“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去麦场开会。”

陆修不自在的往下拉了拉上衣,补充道“换双鞋再去,这双鞋不方便。”

天气炎热,下工回来阮烟洗完澡就换上了露出脚趾的黑色凉鞋,乡下没有这种凉鞋,更没有人像阮烟这样仅仅露出几根脚趾都仿佛在勾引人一样。洁白圆润的脚趾在黑色凉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夺人,没有一丝瑕疵的脚趾不安分的在鞋里动了动,仿佛在邀请人细细把玩一下。阮烟平日上工怕晒伤都穿的严严实实,一丝肌肤也不露在外面,村里还有不少人没有见过阮烟的真面目,陆修更是巴不得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她这一面。

阮烟带着奇异的目光看了陆修一眼,没有反驳。这种鞋并不适合在外面穿,况且穿着这种鞋走村子里的土路,回来少不得还要洗脚。阮烟对要换掉这件事毫无意义,倒是陆修提起来这件事就有点奇异了,没看出看出来这男人占有欲这么强,还以为他真是刚刚那样时时刻刻要黏黏糊糊的,其他都不在意的人呢。

陆修被看一眼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的小心思压根瞒不住这个狡猾的小女人,讪讪的摸了下高挺的鼻梁,也没有再说话。

第12章 年代文里的小知青11

等到两人到麦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尽管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天也并没有完全黑下来,望过去还能看到麦场中的人脸上或嬉笑或嗔怒的表情。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各自找着自己相熟的人趁着还没开始一起大声的谈笑,一时之间男人一起吹牛,妇女一起唠家常甚至有早结过婚的媳妇故意说着带颜色的笑话去臊脸薄的未婚小姑娘的声音都交杂在一起,带着农村人独有的大嗓门透过夜色响亮的传出去好远。

如此嘈杂的环境却在阮烟来到麦场的一瞬间静了下去,尽管一部分人在上次癞子媳妇找事的时候看到过阮烟,但再见却还是被阮烟的美貌给震惊到了。

未婚的小姑娘们带着比较的心思从头到脚打量着阮烟的穿着,简单的开襟衫配着没有什么剪裁的裤子跟村里姑娘们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哪里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