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许人说啦!”

“……”

对于黎民百姓来说,范嘉泽再怎么残暴,那也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虽然人人嘴碎忍不住会说个一两句,可却也不心慌,毕竟神仙在天上打架,和他们这些只能仰望天空的小鬼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些议论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小商氏想得不深,当下是被那丰厚的聘礼闪迷了眼,可姜延年想得更深,在过了两个时辰过后,礼单终于唱完了,姜延年拱了拱手,“阿泽有心了,这些聘礼太贵重,咱们姜府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届时结两姓之好,便做添妆,完璧归赵之余,也给小女一点傍身的依靠。”

姜侯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的打量着范嘉泽。

即使范嘉泽脸上是笑着,姜延年也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他在观察范嘉泽的反应,同时也在掂量着姜玥卿在范嘉泽心里头的重要性。

姜延年是个老人精了,姜家的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而是降等承袭,姜延年的祖父是公爵,到了他的父亲则成了侯爵,可他父亲立下战功,所以他破例被恩准为保留了侯爵的爵位。

他没想着要为子孙打拼,所以在军营混迹了三年便转了文官官职,靠着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性子,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他也是十足墙头草,在范家当道之时,便利用自己的女儿向范家攀亲,在察觉苗头不对劲的时候,立刻弃了范家的船,搭上了魏刺史,还能盘算着和白家成为姻亲,他确实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至少,他很能洞察人心,也能够盱衡时事。

这些日子,姜延年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原先他以为范嘉泽是为了报复他,才要娶姜玥卿,要羞辱他、羞辱他的门楣,可在范嘉泽顶着骂名打断白澔澜的腿以后,他却不禁要猜想,莫非范嘉泽真的还顾念着那么一点的情份?

对姜延年这样的人来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正的感情,这样的猜想,让他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这才决定出言试探。

范嘉泽多活了一世,早就摸透了姜延年心中那些弯弯绕绕,他也没打算遮掩,就是要让姜延年知道,姜玥卿是他心尖上的人。

“世伯对卿卿一向珍惜,与我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范嘉泽也不矫情,话一说出口,姜延年心中的郁结消散了,整个人看着似乎都要飘起来了。

姜延年不过就是怕被范嘉泽记恨上了,倒是没想到自己生了个好女儿,能让柳暗花明又一村。

峰回路转。

姜延年此刻又起了心思,想着自己若能成为范嘉泽的岳丈,以后身份,不就跟着水涨船高?

姜延年洋洋得意,倒是错漏了范嘉泽温煦的眼神闪过的一丝冷芒,也没有注意到小姜氏眼底闪过的一丝渴望,以及对他的嗔怪。

姜延年十分自我,总是想着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想过,要为她的孩子争取一些,看来……还是只有她自己来了。

小商氏的目光投向了那二十来箱的宝石,心中想着,“少了几件……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70 迷昏带走

70 迷昏带走

范家来送聘,日期一下子就被敲定好了,便订在两个月后,十二月二十,在年关之前。

以准备婚礼来说,短短两个月实在是有点仓促,不过对于范嘉泽来说,两个月他还嫌等得有些久了。

从上一辈子,他就等着这一刻,已经等了十数年了。

如此想来,再多等两个月,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

自从范嘉泽送了二百四十八抬聘礼到姜家,姜玥卿确实感受到了人心的多变。

这些日子里,姜延年又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她又成了姜家最引以为傲的嫡女,小商氏本来就对她特别好,如今心中虽然贪着她的聘礼,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稍微沾一点,把一些宝石给换了。

姜玥卿知道她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却也不戳破,只是暗暗的感到好笑,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除了家中的改变,外界对她的态度也是霄壤之别,从范家高调下聘过后,各种请帖就如同雪花片片而来。

处理请帖也是一门学问,所幸范嘉泽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个情况,在送聘那一日他也给姜玥卿送了人。

美其名是教导未来的世子夫人礼仪,实际上却是来给姜玥卿撑腰的。

被派来的人里头,最为人忌惮的便是那日给姜玥卿唱礼单的宦官秀丹,以及秀丹的对食芳宁姑娘,这两人可以说是复总管的徒孙和孙媳妇,一个负责打理姜玥卿院子内的内务,一个负责打理财政,姜玥卿如今是可以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人们多半忌惮秀丹和芳宁,可也有不懂得察言观色之人,就如同姜玟卿,依旧是三天两头来到空色堂,时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闹得范嘉泽想要偷香窃玉都还等她离开。

今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每一回姜玟卿登门,都还要拉上姜瑾卿,姜玥卿可以感受到这两个姐妹的心思都不单纯,虽然出发的角度不尽相同,不过想来多半是有些嫉妒的,可如今她也没什么介怀的。

如今她所在意的,只有她的婚期,即将入冬,姜玥卿从小畏寒,陇西十一月的风,像是刀子刮面,姜玥卿所幸在家安心备嫁,所有的邀约,芳宁都替她推聚了,如果有需要礼仪往来,便交由秀丹处理。

姜玥卿每日都在数子日子,安心等着出嫁。

一日午后,姜玟卿又坐到了姜玥卿委婉地表示自己该歇了。

姜瑾卿一向安静,跟在妹妹身后要离去时,却又找了一个借口转了回来,“五妹你先回去吧,我的扇坠落在三妹妹那儿了。”

“二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算了,我先回去了!”qu′n①,10⑶㈦*⑨⒍⑧2⑴

姜瑾卿看着自己妹妹那副高傲的模样,心里实在很难受,明明都是同一对父母生的,妹妹就能这样恣肆张扬,她却是只能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的活着。

姜瑾卿往回走,却不是往姜玥卿的寝房走,而是往角们而去,空色堂距离角门很近,角门平时深锁着,可她此刻却颤抖着双手,把门栓打开。

姜瑾卿在开门前,迟疑了一瞬间。

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心跳飞快。

毕竟也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大家闺秀,她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事,不过也就是在人背后说人长短罢了。

可如今她要做的事,却是远远超越了道人是非长短,她并不傻,可却慢慢地说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