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只沉沦了片刻,重新回归清醒。
她认真地推开他,拒绝接受他的示好,也拒绝接受任何未知的风险。
“谨王殿下,请回去吧,我和你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的。”
萧觉声看着她,克制地收回手。
他眼眸幽深,目中的光像蜘蛛网一样,将面前的人包裹缠绕,然后从眼睛妥帖地收到心里。
“我会回来的。”
苟纭章淡然一笑,掸了掸皱起的衣袖,叹气道:“或许你一时觉得过不去,但是等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忘记的。”
“不会。”萧觉声摇头,回答她。
他明确自己忘不了,三个月、三年、甚至三十年,都没办法忘记。
“谨王殿下,看开点。”苟纭章转头不看他,声音很轻,像一阵风一样,“别这么矫情,这样我很瞧不起你。”
萧觉声心中揪痛,直勾勾地看着她。
苟纭章原本还有些忐忑,谁料听见他十分冷静地默默道:“你本来也没瞧得起我。”
苟纭章简直哭笑不得,暗骂他“有病”,转头往床榻一躺,拉着被子盖到头顶,闷声下逐客令。
“我困了,你赶紧走吧。”
萧觉声看了看她缩在床里的身影,没有再坚持向她证明什么,只是道:“睡吧。”
他转身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天亮的时候,苟纭章醒来,发现萧觉声已经走了。
他走得利落,连告辞也没有。
萧觉声回到乾东后,命田将军和一部分人马留下来,打理乾东的后续事宜,他和谢无恙则押着萧珅自乾东返回京都。
回去的路上,谢无恙策马跑到萧觉声身边,左看右看,确认旁边没人,八卦地问:“殿下,听说你昨天去找宁瑶郡主了?怎么样?”
萧觉声手握缰绳,御马向前,“不怎么样。”
谢无恙摇头轻叹一声,像是为他遗憾一样,“要我说啊,您就是不会讨姑娘家欢心。哄姑娘可是一门学问,到时候回了京都,我给殿下引荐一位大师,保准包教包会。”
萧觉声瞥了他一眼,婉拒道:“不用了,你自己多学学吧,听说你爹娘最近很为你的亲事着急。”
“殿下,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谢无恙垂头丧气,“这次回去,又要被我娘念叨……想想就头大。”
“乾东虽然收复回来,琰王也已经抓住,但邶丘进犯乾东,整支军队在乾东大肆搜刮民财,伤我朝百姓,为虎作伥,危及我朝安危,此事必须要讨个说法。”
萧觉声道:“朝廷的做法,一是派使者出面,与邶丘商议,让邶丘给我朝一个满意的交代。二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
谢无恙看向他,“二是什么?”
“二是说服陛下,让我们攻打邶丘,把乾东的损失和大央的尊严找回来。”他看向谢无恙,眼眸中的意思很明显。
谢无恙瞬间就被点醒了。
萧觉声这是在暗示他,只要回去之后,好好地形容邶丘的恶行,那么他们就可以再回乾东,继续攻打邶丘。
这样一来,他既不用面对老娘的催婚,还能找机会立军功,又能让谨王殿下小欠他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谢无恙了然,握了握拳头,正色直言道:“邶丘小国卑鄙可恶之尤!竟与琰王暗通款曲,进犯我国疆土,在乾东土地上肆虐横行,残杀无辜百姓,简直不可原谅!若不讨伐,实在灭我朝志气,周边百国只会以为我们大央是外强中干,窝囊好欺负的。”
萧觉声微笑着点头,“谢兄说的在理。”
谢无恙转头就去吩咐了手下的人,教他们回到京都后,好好地宣扬邶丘小国的可耻,最好让更多的人知道。
队伍回到京都不过半天,邶丘的种种恶行,很快就激起朝野上下的愤慨和憎恶。
萧觉声进宫见了皇帝,先和皇兄说了一番场面话,后声情并茂地描述了邶秋的恶毒,继而顺势请旨带兵攻打邶丘。
他当场立了个军令状,说自己若不能灭了邶丘,就不回京都了。
萧闻礼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乾东紧挨着江东,他这傻弟弟,还以为他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吗?
但他只当作没看出萧觉声的意图,捏着朱笔,一边看奏折,一边从容道:“说什么胡话,不论如何,你总是要回来的。”
萧觉声沉吟一下,点头应是。
“对了。”萧闻礼拿起手边一本奏折递给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江东送来的奏折,宁瑶郡主请旨,请求让裕王世子承袭王位,你以为此事,朕是准奏还是不准?”
萧觉声接过奏折,看着奏折上熟悉的字迹,指尖掠过,垂眸回道:“臣弟以为,裕王离世多年,世子年纪虽小,行事已经颇为稳重,可当大任。”
朱红的一笔落下,萧闻礼抬起笔,顿了顿,轻笑道:“你倒是不避嫌。”
萧觉声平静地回道:“臣弟说的是实话。”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萧闻礼摆了摆手,“你若没事,就去看看母后,她这些日子念你念得紧,正好母后替你相看了几家千金,这两日得空,你便去见一见,认识认识。”
萧觉声从御书房离开,去了一趟昭宁宫。
母子俩寒暄关心几句,言太后铺垫起话题,柔声道:“出去一趟,回来可见瘦了,这两日你且歇息歇息。正巧后日你妹妹要办一场金秋赏菊宴,你若无事,也去替她撑撑场面……”
萧觉声忽站起身,行礼道:“母后,我忽然记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事关紧急,儿臣先行告辞,您保重身体。“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