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眼狼,才多久不见,这就不认得我了?”苟纭章捧着一把拨开的洁白的松仁,朝它晃了晃,呼唤道,“松子,过来!”

松子跳上房梁,往前跑了一段,犹豫半晌,从走廊的柱子绕圈跑下来。

“松子。”苟纭章又唤了一声。

松子上前,用鼻子嗅了嗅,似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一哧溜地跑过去,转眼就飞快爬上了苟纭章的肩头。

“小坏蛋。”苟纭章抓了一把它蓬松的大尾巴,又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它的小脑袋。

松子吱吱地叫了两声,顺着她的手臂爬到她手腕上,伸爪子去抓她掌中的松仁。

等吃完往嘴里塞完松仁,两腮鼓鼓囊囊的,它便从苟纭章手掌跳下,大摇大摆地开溜了。

苟纭章失笑,瞧着它在月光下钻进树丛不见。

本以为萧觉声这一夜在皇宫留宿了,第二日就会回来,但等了一天,直到晚上,依旧不见人影。

苟纭章一边想,心里一边犯嘀咕。

本来在逗着松子,却无知觉的往桌上洒了一大把榛子,松子捡都捡不过来,一趟一趟地往自己的小窝里搬,忙得脚底冒火。

宁芳、宁芬这日才回来,将行李收拾好之后,便随行伺候在她左右。

见她魂不守舍,宁芳倒了一杯茶给她,出声道:“郡主,在想什么?”

苟纭章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自顾自呢喃道:“不应该啊。”

“不应该什么?”宁芬靠近她问。

苟纭章扶额,长叹一口气,又拍了一下桌。

“哎呀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家的事情自家解决,我又没办法。”

她说完,却没说服自己,依旧满脸苦恼,随手拿起桌上的榛子,撒气地往松子脚边一扔,给它吓了一跳,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就在她抓耳挠腮时,管家何应急匆匆地来,焦急道:“王妃,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甫姑姑来了,说是请您入宫。”

“所为何事?”苟纭章忙问。

何应摇了摇头,“没有。”

苟纭章略一思索,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站起身,“请甫姑姑稍后,我换身衣裳就来。”

第41章 决不从

苟纭章穿戴端庄,盘高发髻,面敷胭脂,手腕戴上皇后娘娘赏赐的翡翠手镯,穿着一身庄重贵气的浮光绿裳,步履款款,摆出了正品王妃的谱。

见到她的时候,甫姑姑眼前一亮,有些惊讶,忍不住道:“没想到一段日子不见,王妃比之前稳重多了。”

苟纭章嘴角上扬,含笑道:“都是甫姑姑指导有方。”

跟着甫姑姑坐马车进宫,一路步行至昭宁宫,苟纭章始终没有问一个问题,也绝口不提萧觉声,端庄本分得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就在她以为要见到皇后娘娘时,甫姑姑却领她往偏殿去。

进了门,只见太子萧闻礼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一身黄袍肃穆,手持端杯盏浅呷一口,听到脚步声,正抬眸看来。

苟纭章敛眉正色走上前,屈膝行礼,“臣……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萧闻礼将茶盏放在桌上,杯盏与杯盖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幽长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身上,无形中带着威迫的气势。

“孤倒是有好一阵子不见你了,这段日子在谨王府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吧?”

说是寒暄,更像是高高在上的询问。

苟纭章回道:“谢太子殿下关怀,一切皆好。”

萧闻礼“嗯”了一声,朝她摆摆手,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道:“坐吧,今日请你入宫,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苟纭章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在他下首落座,笑道:“殿下尽管吩咐。”

太子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随口说的话,没人敢不竖起耳朵听,所以他没有拐弯抹角,看了苟纭章一眼,直接开口。

“昨日,觉声为了你顶撞父皇,怎么都不同意娶叶小姐。孤希望你能去劝一劝他,不要与父皇作对,这对谁都不好。”

苟纭章一挑眉,满脸怀疑,“他说,他是为了我?”

“不错。”萧闻礼面不改色,拇指轻轻摩挲另一只手上的玉戒,继续从容道,“他说,你不愿意让他娶叶小姐,他也不想破坏彼此的夫妻感情,所以才不肯另娶。”

听他口中所说的,毫无担当的萧觉声,苟纭章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生气。

她很平静地说:“他不会这么说的,我也从来没有阻挠过他。”

萧闻礼倍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一瞬,忽然追问:“那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不知道。”苟纭章轻握手指,反问道,“他怎么说?”

萧闻礼微微眯眼,想起了昨夜在御书房外听见的话。

“叶将军和叶夫人为国捐躯不假,父皇以为儿臣应该、也必须敬重和厚待叶小姐,那儿臣敢问父皇,裕王就不是战死沙场吗?为什么父皇不站在宁瑶郡主的立场上考虑?她就应该被辜负吗?她就应该得不到尊重和维护吗?儿臣就应该厚此薄彼,就应该弃我的新婚妻子于不顾吗?!”

“放肆,你……你简直放肆!”

父皇被气得火冒三丈,御书房里传来杯盏碎裂的刺耳,和很响亮的巴掌声。

“父皇……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愿意。”

想到这里,萧闻礼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叶小姐到底是一个弱女子,觉声娶她,不过是王府里多一个人罢了,她是侧妃,你是正妃,她碍不了你什么,何苦不给她一个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