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一口喝完，将空碗还给了苟纭章。

谁料言太后一抬头，瞧见她面前的汤碗空了，便示意甫姑姑添上。

结果苟纭章又喜提一碗参汤。

吃完饭，殊儿犯困了，言太后便抱着她进内殿去，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为她脱去小小的虎头鞋，耐心十足地轻声哄她入睡。

甫姑姑在一旁打下手，笑着小声道：“小郡主长得真是讨喜，性子也好，乖巧懂事。”

言太后坐在床边，伸手轻抚殊华柔软的额发，目光温柔。

她想到什么，怀念道：“章儿刚来京都的时候，也这样可爱，惹人怜惜得紧，只是不知怎么的，那性子越长越歪，一点都不像予安温和恬静，倒像她父亲苟庭，性子张扬霸道……”

林予安是苟纭章的母亲的名字，言太后与她是闺中密友，少年时很要好。

甫姑姑缄默半晌，暗自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

言太后说完，失笑一声，兀自摇头。

“觉声小时候倒是也乖得很，小玉人一般，哪个见了不称一声好，你看看现在哼，两个冥顽不灵的倔驴！”

甫姑姑笑了笑，“娘娘又口是心非，殿下和郡主不在的时候，娘娘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他们一来，您就不念着了？”

言太后为长为尊，想要的自然是孩子向她认错服软，想要他们哄着她，只可惜她养出来的是两个硬骨头，平生最学不会的就是服软。

第201章 抱过你

殊儿在昭宁宫午睡，萧觉声和苟纭章闲来无事，就在御花园游荡，走过到一片假山处，忽听到一阵喧闹声。

几个宫女太监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七嘴八舌地哄劝他。

“二皇子殿下，奴才再给您找一只一模一样的风筝如何？”

“是呀，一模一样的，一点都没变。”

小男孩不干，抽着鼻子，坚持道：“我不要，我就要那只风筝你们上去替我拿下来呀！”

“怎么了？”苟纭章适时出声，负手走上前，环视一行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脸上。

这正是二皇子，萧逸。

“见过谨王殿下，见过王妃。”萧逸身边的大太监认出二人，连忙行礼，指了指不远处池塘里的凉亭，解释道：“是这样的，二皇子正在放风筝呢，忽然刮来一阵风，把风筝吹到荷花池上的凉亭顶上去了。”

“我当什么事情呢。”

苟纭章走到萧逸面前，蹲下身，和蔼可亲地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萧逸看着她，摇了摇头，茫然地问：“不知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叔母，你想要那只风筝？”

萧逸点头，诚恳道：“想，但是我拿不到。”

苟纭章回头看了萧觉声一眼，指了指他，笑道：“这还不简单，让你二叔抱你飞上去拿。”

萧逸闻言，一脸惊奇：“二叔会飞？”

萧觉声无奈一笑，问他，“你想飞吗？”

“想。”萧逸又点头，“但是我不会。”

萧觉声走上前，将萧逸单手拎起，裹挟在腋下，“行，那就飞一下看看吧。”

他说着直接翻过荷花池的围栏，右手在栏上一撑，衣袂翻飞间整个人已凌空而起，足尖在池面荷叶上轻轻一点，飞身朝中间的凉亭跃去，随后单手攀上凉亭的飞檐，翻身稳稳落在筒瓦之上。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萧逸还没来得及惊心动魄，整个人就出现在高高的凉亭顶上，满脸恍惚。

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风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不一样的空气。所有的东西都变小了，不再那么庞大，而他不再那么渺小。

还没等他看够，萧觉声将风筝拿起来，塞到他手里，“抓稳了，要回去了。”

回到原地，萧逸捧着风筝，目瞪口呆，有些意犹未尽，迟疑地问道：“二叔，我还能再玩一次吗？”

萧觉声无情地拒绝他，“不能。”

“好叭，”萧逸有些失落，但并没有死缠滥打，懂事地道，“谢谢二叔，谢谢叔母帮我把风筝拿下来。”

“我会告诉母后的。”他行了一礼，带着一行宫人离去。

“啊……你完了，他要回去告状了。”苟纭章幸灾乐祸，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记你的仇，可不关我的事情啊。”

萧觉声想掐她，“小人！”

“说什么，你敢骂我？”苟纭章眉一竖，哼哼道，“小心我把你丢池塘里边去。”

他们小的时候，就是在这一片池塘护殴，每每从太后的昭宁宫握手言和出来，这都会成为一个新战场，俩人从岸上打到岸边，然后抱着对方摔进池塘里，拼尽全力把对方的脸往淤泥里按，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的。

连泥带水的，俩人都尝过不少次。

那时候，这片池塘的荷花、荷叶都是残损。

萧觉声揽住她的腰，低头靠在她耳畔，低低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滚一滚？方才吃的好补，我现在想干你。”

苟纭章瞪大眼睛，惊骇于他的孟浪狂言，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你滚啊，臭不要脸。”

“怎么了？”萧觉声一脸无辜，摊手道，“吃的火气大了些，打一架泄泄气怎么了？又不是没和我打过。”

他说得意味深长，模棱两可，苟纭章听出他在戏耍自己，当即给了他一脚，恼羞成怒，“萧觉声，你、找、死！我今天非得把你打下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