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和杨显吵架的?”苟纭章看着她,劈头盖脸地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吵,是嫌军心太团结,太稳定是吗?”

沈娆被她骂得委屈,不服地为自己辩驳道:“他指挥失误,我只是纠正他,他自个窝窝囊囊的,凭什么还赖我不给他面子?”

苟纭章眯了眯眼睛,问:“你觉得你做得很对?”

“没有。”沈娆不敢顶撞她,微微低下头,抿着唇,“我说话冲,但是归根结底,是他根本畏首畏尾,就不适合这种作战方式。”

“你还说?”苟纭章气得火大,指着她道,“杨显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我收拾不了他,我就收拾你!你现在认罚不认罚?”

沈娆咬着牙,“郡主要罚,尽管罚来。”

“好。”苟纭章道,“自己出去领十军棍,然后去找杨显道歉。”

军令如山,沈娆就算不服气,也得听她的话。

她出去挨了十军棍,在众目睽睽之下,转头就去找杨显道歉。

杨显知道苟纭章的用意,不管心里接不接受,在手下士兵面前,还是要把表面态度做到位。

一个人假惺惺地道歉,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谅解,然后两个人挂着假笑走出营帐,装模做样地握手言和。

宋孝文解了甲,便往苟纭章的营帐去。

听见他在帐外询问,苟纭章揉了揉眉头,“宋将军有事情就进来说吧。”

等他掀开帐帘进入,苟纭章示意他坐下烤火取暖。

“宁瑶郡主,我方才看到沈将军去找杨将军了,”宋孝文顿了一下,看向苟纭章,提议道,“既然他们俩脾气不合,还是不要放一起了吧,明天我和沈将军换一换,我去和杨将军一起训。”

苟纭章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神情凛然,“战场风云瞬息万变,不是容得了他们耍脾气的地方,说不好万一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难道他们就要各自为战,分道扬镳吗?若战场上,碰上彼此受伤了,也见死不救?”

宋孝文没料到她想的这么多,沉吟一声,问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苟纭章想了想,道:“他们既然水火不容,那就把他们逼上绝境,看看生死关头,他们俩能不能放下芥蒂和好。”

宋孝文没想到她这么狠,啊了一声,迟疑道:“这样真的好吗?万一……”

万一他们俩互相残杀,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我只能保证,沈娆绝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她只是性子直爽一些,说话随便了些。”苟纭章说着,看向宋孝文,眼神别有深意。

见她为自己的人说话,宋孝文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也道:“杨显为人谨慎,我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分得清大是大非,郡主想怎么帮他们化解矛盾,尽管放手做就是了。”

苟纭章点头,“我在平沟桥那边发现了一个坑洞,深度不算太高,明日我引他们俩过去,把他俩弄下去待一两天看看情况。”

没等她嘱咐,宋孝文就自觉地道:“好,我会保密的。”

第100章 战在即

次日,杨显和沈娆在苟纭章的指示下,带兵去平沟桥附近的山坳跑山训练。

俩人骑着马,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各自沿着道路的一边前行,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脸上都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阴沉,谁也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身后的步兵披坚执锐,整齐地踩踏着地上的积雪而过。

沈娆虚虚握着缰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道:“再快点,都跟紧了!若是在战场上掉队,就是死路一条!”

士兵们喝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跑去。

杨显不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前行进。

众士兵绕着山路,一刻不歇息地跑了四十里,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已经到了晌午,沈娆下令所有人停下,在树林中原地休息进食。她下了马,找了一块石头,扫了扫上边的积雪,拿出塞在厚衣服里的干粮,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杨显完全不和她走近,在另一边和几个士兵坐在一起。

这时,忽有一个士兵朝沈娆跑来,禀报前边密林里有情况。说是看到了个疑似细作的鬼鬼祟祟的人,另外两个人士兵就地按住了,但没问出什么,怕闹误会就没押过来。

沈娆将干粮塞进衣服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让士兵领自己过去看一看。

俩人穿过重重密林过去,到地方的时候,却只见一个士兵胸口中刀,正捂着伤口躺在树下。

沈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受伤的士兵指了指前边的方向,艰难地解释道:“那个家伙忽然袭击我,然后跑了,往那个方向,虎子刚追过去。”

沈娆想都没想,对领路的士兵吩咐道:“你留下来带他回去疗伤,顺便让人过来围堵,我追过去看看。”

她说完,便快速朝士兵所指的方向追去。

此处密林小道错综复杂,沈娆追出百米,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见到什么人影。

她环顾四周,正要停下脚步,忽然脚下一陷,整个人猛地坠落下去。

……

杨显正闭目小憩着,忽有士兵走到他身边,向他禀道:“杨将军,我们刚才在前边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是我们拿不定是不是细作,你过去看看吧……”

面前的士兵面貌眼熟,正是他手底下的士兵,杨显没有生疑,点点头,跟着走去。

而此时掉落坑洞底下的沈娆,抬头望着头顶高不可攀的洞口,一边揉着腿,一边大声呼救。

“有没有人来人呐”

她呼救的声音洪亮高亢,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头顶有踩着积雪和枯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