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纭章表面上客客气气地笑了,“是。”
回到院子,沈娆先吩咐婢女烧一锅热水,一面和苟纭章进屋,一面絮絮叨叨,“郡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没遇上什么麻烦吧?怎么不让杨显下去呢,那可是他们的主帅,您就是来支援的,自己反倒身先士卒。你知不知道这十一天里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胆战心惊的。”
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旺盛,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苟纭章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来,挂在架子上。
“没事。”她坐到火炉边取暖,难得耐心道,“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沈娆愤愤不平,撇嘴冷哼,“你要是回不来,我先把杨显给宰了。这小子不舍身救主,就靠别人给替他冒险,犹犹豫豫,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
要是郡主掉下去悬崖,别说是万丈深渊,就是万万丈地狱,她也会二话不说跳下去。
杨显倒好,找着地方了还不敢下。
还有个谢无恙,都是怂货。
沈娆心中腹诽的事情,都在脸上表露出来,苟纭章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未知的生死面前,是人总会犹豫,这没什么。”苟纭章道,“不可能人人都能英勇无畏。”
第96章 暂平逸
沈娆撇撇嘴,显然不服,又哼了一声。
苟纭章看着她,“这里是平丘军的地盘,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见不好。”
“哦,知道了。”沈娆嘟囔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确实是我给杨显下的命令。”苟纭章敲了敲桌,语气略有些严肃,“再这么口不择言,要是因为你这张嘴惹出什么祸事,我收拾你,可不会手下留情。”
沈娆不敢顶撞,应声回道:“是,属下记住了”
苟纭章倒了一杯茶,问道:“这几日,我们的人有没有和平丘军发生矛盾?”
“有,怎么可能没有。”沈娆道,“上边的人,例如田将军,知道咱们是来支援的,自不会说什么,还特别优待我们,但底下两军的士兵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
出身不同的几个人路上同行,也难免发生小摩擦,更别说两支人数庞大的军队混在一起。
其他的不提,且说在资源的分配上,不管哪边多、哪边少,甚至平等,都一定会有不满和争议。
苟纭章点头,“只要你和梁品别和他们起冲突就行,底下的矛盾都能化解。”
说到这,苟纭章发现一直没瞧见梁品,问道:“梁品呢?”
“他受伤了。”
沈娆一双弯眉低压下来,眉下一片阴影,“那次辽军撤兵回去之后,又数次游击偷袭,梁品三天前带了一支队伍迎敌,不小心受伤了。”
苟纭章拧眉,敛容正色,“严重吗?”
“还好,没伤着要害,现在和谢将军在一起养伤呢。”沈娆耸肩道。
苟纭章喝了一杯茶,站起身道:“那我去看看他吧。”
她和沈娆到梁品居住的屋子,推开门进去,便看见有军医在替谢无恙清理伤口换纱布,而梁品背后受了一刀,只能趴着休养,正闭眼休息。
“郡主……”见到苟纭章,谢无恙很是惊喜,伸手制止军医的动作,“您回来了!那……殿下回来了吗?”
梁品闻言,也扭头朝门口看去,“郡主?”
“谨王殿下没事,已经回来了。”苟纭章看了谢无恙一眼,见他胸口贯穿的箭伤,扬了扬下颌,“谢将军,没事吧?”
谢无恙若无其事地咧嘴一笑,“劳郡主记挂,好着呢,过两日就痊愈了。”
听他这么嚣张的话,军医无言,一味给他的伤口施药,谢无恙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转头瞪了一眼军医。
苟纭章瞧得清楚,轻笑道:“那谢将军可要好生休养。”
她说着,和沈娆向里边床榻上的梁品走去,梁品姿势别扭地转头看向她,一边撑着手想起来,一边道:“郡主,您回来了。”
“躺好吧。”苟纭章朝他摆手,沈娆搬了凳子放在床前,让她坐下。
苟纭章扫了衣袍坐下,看着梁品脸色依旧惨白如纸,问:“伤的怎么样?”
“没事。”梁品艰难地摇了摇头,抿唇道:“就是背后挨了一下,还没有之前被郡主挑下马伤的严重。”
苟纭章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每个受伤又嘴硬的人,口头禅除了“没事”就是“无碍”,但哪个不是忍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下颌骨绷紧鼓起,想看不见都难。
“行了,嘴硬什么。”苟纭章安抚道,“你好生养病,别的不用操心,瞧你瘦的,我让人开小灶给你补补。”
梁品笑了笑,“谢郡主。”
谢无恙见他们关系亲厚,在一旁听得不觉有些酸,厚着脸皮道:“郡主,我还在旁边呢,您怎么就只管梁兄呢?”
“因为你有本王管。”
此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几人望去,瞧见萧觉声拄着拐,慢腾腾地走进门,后边跟着田蔚一行人。显然是来看望谢无恙的。
萧觉声环视屋子一圈,视线又落到谢无恙身上,淡笑道:“郡主自个拿体己贴补梁品,你也好意思分一杯羹?”
甫一见萧觉声,谢无恙哎呦了一声,激动得几乎落泪,就差跳起来抱他的腿哭了。
“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末将还能见到您,真是死而无憾了!”
萧觉声挑眉,道:“任务没完成,你想死也不能啊。”
一番寒暄之后,萧觉声和田蔚坐了下来。等军医替谢无恙换了药离开,其余人都挤进了屋子里,小小的屋子到处都是人。
萧觉声见人都齐了,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正好趁大家都在,就说一说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