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百之助……这个炭笔……库坦的孩子们用得惯吗?还是东京的那种更滑些?” ? 或者,

“听说新来的日语教员很严厉……孩子们会不会怕得不敢上学啊?” ? 她的问题琐碎而“天真”,将话题牢牢锁定在学校的“琐事”上,仿佛一个只关心皮毛、对深层暗流毫无所觉的妇人。

尾形对她的提问反应平淡,只是偶尔“嗯”一声,或简短解释两句,目光始终未离文件。但他的沉默,比任何追问都更让阿希莉帕感到无形的压力。她深知,他像最老练的猎手,正在消化信息,评估局势,酝酿着致命的一击。

尾形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库坦看似平静的湖面。小野派系的监工山本,一改昨日的阴沉,脸上竟挂起了几分刻意的谦恭,指挥工人干活时也收敛了许多。然而,他眼底深处闪烁的怨毒和不安,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更加汹涌。他频繁地派人往镇上跑,行色匆匆。

白石敏锐地捕捉到了山本的异常。他利用商队伙计的掩护,在镇上酒馆“偶遇”了山本的心腹。几杯劣酒下肚,加上白石刻意抛出的“尾形少佐似乎对藤田老板很感兴趣”的模糊信息,轻易地撬开了对方的嘴。心腹醉醺醺地抱怨山本让他们连夜清理账目,还烧掉了一些“没用的旧纸”。

与此同时,尾形并未在营地过多停留。他带着两名近卫,由熟悉地形的族人引路,亲自去查看了雪崩现场。他站在崩塌区边缘,沉默地凝视着那片被白雪覆盖的狼藉,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散落的碎石、断裂的树木,以及……几处被新雪半掩、但依稀可辨的、并非自然崩塌所能形成的撬痕和火药灼烧的微小痕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身边的近卫低声吩咐了几句。近卫立刻拿出相机,对着那些痕迹从不同角度拍摄。

三天后的清晨,库坦还笼罩在破晓前的寒意中。几辆没有任何标识、但车身线条冷硬的黑色汽车,如同幽灵般冲破晨雾,径直驶入小镇,停在了山本租住的院落前。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并非尾形,而是几名穿着笔挺宪兵制服、神情冷峻如铁的军官。为首者肩章上的军法处徽记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无视了门房惊恐的阻拦,直接出示了盖着鲜红印章的逮捕令:

“山本一郎!你涉嫌勾结奸商藤田,盗卖帝国军需物资,伪造账目,证据确凿!奉军法处令,即刻逮捕!”

声音如同寒铁相击,冰冷地砸碎了清晨的宁静。

山本衣衫不整地被从被窝里拖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歇斯底里地挣扎嘶吼:“诬陷!这是尾形排除异己!我要见小野参谋!我是小野参谋的人!” ?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镣铐“咔嚓”上锁,以及一记毫不留情的枪托重击在腹部!“呃啊!” ? 山本痛苦地蜷缩下去,再也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宪兵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迅速控制了整个院落。他们目标明确地冲进书房,撬开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箱夹层,从中搜出了几封密信、半本伪造得极其逼真的物资清单,以及……几张藤田钱庄的大额汇票存根!这些“铁证”,被迅速拍照、封存。

山本被捕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库坦营地。族人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低低的欢呼和议论。白石混在人群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阿希莉帕是在早餐时听到消息的。她正小口喝着热粥,一名随从恭敬地(但眼神带着敬畏)向她汇报了镇上发生的“大事”。她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茫然和一丝后怕:

“啊?那个……那个眼神很凶的山本?他……他偷东西了?” ?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仿佛听到的是天方夜谭。她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主位、正慢条斯理用餐的尾形,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一丝寻求确认的脆弱,

“百之助……这是真的吗?好可怕……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尾形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眼看向阿希莉帕,目光平静无波:

“军法如山。” ? 简单的四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终结话题的意味。他没有解释,没有居功,仿佛山本的落网只是帝国机器正常运转的结果,与他无关。

他站起身,走到阿希莉帕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安抚:

“吃饭。凉了伤胃。” ?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和命令。

阿希莉帕顺从地低下头,继续小口喝粥。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一丝计划成功的冰冷快意,对尾形翻云覆雨手段的忌惮,以及更深沉的、对未来的忧虑。她知道,山本只是小野的一只爪牙。除掉他,如同斩断毒蛇的一节尾巴,疼痛会刺激毒蛇更疯狂地反扑。而尾形,这头盘踞在她身边的猛虎,在展示了他锋利的爪牙后,其掌控的欲望只会更加强烈。

她小口吃着东西,身体无意识地更靠近尾形所坐的方向,仿佛他的存在是唯一能驱散这“可怕消息”带来的寒意。尾形则重新拿起一份文件翻阅,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冷硬而专注。营地外,宪兵的车队已经押着山本绝尘而去,只留下库坦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仿佛在无声地祭奠刚刚落幕的惊雷。风暴的中心,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由绝对力量维持的平静。阿希莉帕在这平静中,如同风暴眼里的蝴蝶,静默地扇动着翅膀,等待着下一轮更猛烈的气流。

第0046章 温泉的暖意(h)

库坦的夜,寒气刺骨。营地的喧嚣早已沉寂,只剩下风声掠过积雪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守夜犬的低吠。唯有营地深处石砌小屋后院引来的那方温泉池,在寒冷的夜色中蒸腾起氤氲的白雾,如同仙境遗落的暖玉。这里是尾形在库坦唯一彻底放松的角落,也是近卫被允许退至最远距离的区域。

水汽缭绕,模糊了清晰的轮廓。阿希莉帕跪坐在池边光滑的青石板上,身上只裹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白浴衣,水汽浸透了薄薄的丝料,紧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近乎透明。湿漉漉的黑发如同海藻般蜿蜒,贴在修长的颈项和纤细的锁骨上,几缕发梢调皮地粘在微微泛红的颊边。

尾形放松地靠在温泉池光滑的石壁上,闭着双眼。热水没过他坚实的胸膛,蒸腾的热气熏染着他英挺的侧脸,平日冷硬的线条在朦胧水汽中似乎柔和了些许。他只是静静地倚靠着,任由温热的泉水包裹身体,仿佛一尊被供奉在神泉中的、享受宁静的神祇。呼吸平稳悠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难得的、不设防的慵懒。

阿希莉帕凝视着他被水汽模糊的侧影。氤氲的雾气在她眼中流转,仿佛融化的雪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般的清澈。她轻轻拿起池边的木勺,探入温热的池水,舀起一捧。然后,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献祭的精灵般靠近,动作轻缓而毫无侵略性。温热的水流带着“淅沥沥”的轻微声响,顺着她的手腕,如同温顺的溪流般,倾泻在尾形的肩颈处。

水流冲刷过紧绷的肌肉线条,带来一阵舒适的战栗。尾形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喉间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叹息般的鼻音 ? “嗯……”。

这细微的反馈,如同点燃星火的火绒。阿希莉帕的唇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纯净的弧度,仿佛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她又舀起一勺水,这一次,水流不再是单纯地倾泻,而是如同羽毛般,若有似无地扫过他凸起的喉结,再沿着锁骨精致的凹陷滑落。那水流带着她的体温和指尖残留的一丝滑腻,触感极其微妙。

“唔……” ? 尾形的喉间再次逸出一声低哼,比刚才更为清晰,带着一丝享受的沙哑。他的头微微后仰,露出更为脆弱的颈项区域,仿佛在无声地邀请更多。

阿希莉帕仿佛接收到了这无声的信号。她放下了木勺。温热的指尖取代了水流,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纯然的好奇,轻轻点上他后颈与肩膀连接的、微微绷紧的肌肉。她的指尖很软,带着温水的湿润和年轻肌肤特有的滑腻感。

“这里……好硬……” ? 她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和水雾弥漫中,如同林间清泉滴落,带着一丝天真烂漫的困惑,又像慵懒的猫咪在撒娇。她的指尖不是按压,而是如同羽毛拂过般,轻柔地、打着旋儿地揉捏着那处紧实的肌肉,力道恰到好处地舒缓着深层的疲惫。

尾形的身体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寸。他依旧没有睁眼,但那双平直的剑眉似乎舒展了些许。阿希莉帕的指尖仿佛找到了游玩的路径,沿着他肩膀坚实饱满的线条缓缓向下游走,指腹下的肌肉纹理清晰而充满力量感。她的动作纯粹而投入,没有技巧性的挑逗,只有一种近乎膜拜的探索和满足好奇的本能。每一下触碰,都伴随着她自己喉间无意识溢出的、细小而诱人的哼吟:

“嗯……” ? 指尖划过肩头。

“啊……” ? 指腹按到一块结实的肌肉。

“哼……” ? 掌心贴着温热水滑的肌肤,感受着其下蕴藏的磅礴力量。

这些哼吟并非刻意为之的情欲信号,而是她全神贯注于“探索”和“服务”时的自然反应,带着一种不设防的娇憨。如同稚子摆弄心爱的物件时会发出满足的嘟囔。水汽蒸腾,将她露在浴衣之外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粉色,眼眸在水汽中如同浸泡在蜜糖里的琉璃珠,纯净又倒映着欲望的光泽。

她的身体无意识地更靠近池边,几乎贴上了尾形的臂膀。湿透的浴衣敞开了些许领口,微微起伏的胸线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随着她的动作和细微的呼吸而摇曳,却带着不自知的诱惑力。温热的呼吸如同羽毛,若有似无地拂过尾形耳后敏感的肌肤,混合着泉水的氤氲和她自身淡淡的、如同雪后草木般的清冽体香。

尾形呼吸的节奏似乎略微乱了一丝。他依然闭目享受,但阿希莉帕那毫无保留的、纯净的专注和毫不做作的肢体反应,以及耳边那不断撩拨的自然哼吟,像最醇厚的酒,无声无息地瓦解着他的防线,让一种更深层次的餍足感渗透进每一寸筋骨。

就在阿希莉帕的指尖即将滑到他胸膛更敏感的区域时,尾形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柔和了他眼神中惯有的冰冷锐利。他微微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几乎半趴伏在池边石板上、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星辰轨迹的阿希莉帕。她的脸颊因为水汽和专注而绯红,唇瓣微张,气息有些不稳。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倒映着她此刻纯真又娇媚的模样。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在氤氲的水汽中清晰无比地砸落:

“阿希莉帕……”

他停顿了一秒,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吐出残忍的字眼,

“你现在,和荡妇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破了温泉氤氲的旖旎!

然而,阿希莉帕没有羞愤难当,也没有如坠冰窟。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只是微微睁大了些许,里面倒映着水汽和尾形的影子,流露出一种纯然的不解和……无辜?

她的指尖停下了动作,却没有离开他的肌肤。她微微歪了歪头,湿漉漉的发梢扫过光滑的青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红唇微启,她没有质问,没有反驳,只是用一种介于好奇与坦荡之间的、带着纯真水汽的声音,极其自然地问出了那个致命的惑人问题:

“那……” ?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动轻轻颤栗,目光毫不躲闪地迎上尾形深邃的眼眸,

“百之助喜欢吗?”

她的声音轻软,带着泉水浸润后的微哑,如同情人间的枕边呢喃。她的眼神清澈无垢,仿佛只是在问他喜不喜欢这水的温度,喜不喜欢她新采的野果,如此纯粹而毫无心机,却又在无形中将最极致的情欲与最纯真的诱惑搅拌在一起,淬炼成一把杀人不见血的纯白利刃,直抵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