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霄尘见不到他的表情,只得低声问道:“疼?”
封璐紧抿著唇一言不发,轻轻摇了摇头。甚霄尘心底浮起一阵躁意,索性托起他的臀,说了声“抱好”,起身将封璐带往榻间。
封璐被放到了榻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远处依稀传来锣鼓与丝竹声,以及酒宴上的笑闹之声,竟让他恍然觉得,这像是自己和甚霄尘的洞房花烛夜,本就因酒热而红润的双颊彻底红透了。
甚霄尘正忙著除去腰带和亵裤,并未发觉他的异样,又接著自储物袋中翻出了装著脂膏的玉盒。封璐的目光落到了那只玉盒上,茫然道:“这是什么?”
甚霄尘随口答道:“脂膏。让你不用多受罪。”说罢,他便让封璐翻身趴跪,自己也跪到了封璐的双腿之间,手上沾取脂膏,按著封璐的腿根道:“继续了?”
封璐羞得抿了抿唇,却坚决欲圆更地点了头。他接著感觉到沾取脂膏的手指探入,虽然不痛,却有些怪异,可他只要一想到那是尘,心口就胀得像要裂开了。
甚霄尘却不仅于此,彷彿知道封璐会感到不适一般,他的另一手伺候起了封璐的阳物,带茧的大掌细緻地摩娑著,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时而揉压封璐的下腹,令封璐应接不暇,只能将脸埋在草枕裡喘息不止。
封璐的慾望被他熟练地把握在股掌间,既逃不脱也不愿逃脱。不过多时,他腿根发颤,有些跪不稳了,侵入后穴的手指也已到了三根,他逐渐习惯了插弄,从胀满感中品出了一丝难言的痠麻,正失神地感受著,甚霄尘却一举退出手指,将他猛然翻过身来。
封璐的脸庞早已憋得通红,满头雪髮也凌乱不堪,髮绳要掉不掉地挂在腰际,猝然被这么翻了过来,顿时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甚霄尘却立刻俯身吻他,将他拉入万丈红尘之中。软舌悄悄探入,又不著痕迹地溜走,封璐一时心急追了出去,却听见甚霄尘的一声低笑,舌尖随即被甚霄尘给吮住了,无法撤回。
封璐沉醉于这个挑逗的吻,心脏也因甚霄尘那一声轻笑而发颤,只觉此身必在梦中,正当他沉沦之际,却有个硬烫之物蹭上穴口,缓缓将阖了回去的后穴撑开,令他感到又胀又麻。
封璐瑟缩了一下,腿根不由绷紧,甚霄尘想起他们俩的第一次,记起自己当初实在太粗鲁了些,便暂缓了动作,伸手在他腿上抚慰著,哑声哄道:“不怕。”说罢,他又在封璐的颊上亲了亲。
只不过是听了这么一声,封璐便觉有股热流自心口溢出,一路衝到了下身,使他浑身绵软,一股难以言喻的迫切佔据了心神,却又有些莫名的不甘──甚霄尘怜惜他固然是好,可他更希望见到甚霄尘失去馀裕的模样,他便伸手拢住了甚霄尘的背,一路下滑到后腰处,无声地催促著。
甚霄尘僵了一下,不由停下了亲吻,似乎因他的举动乱了方寸。
封璐觉出了他的犹豫,心下便也生出了几分不安,鼓起勇气道:“我……我也想要好好感受你,所以来罢,我不怕的。”
甚霄尘眼神一暗,咬了咬牙,挺腰将孽根抵了进去,随即感受到了肉壁的紧张与热情,却还是勉强把持住了,并未一衝到底。
封璐绷得浑身冒汗,眼角蓄起泪光,喘息越来越凌乱,却还是坚决地牢牢抱著甚霄尘,不让他退开。
甚霄尘只能按兵不动,好让他再适应一会,同时轻轻啄吻他的鼻头、脸颊、眼睑,封璐却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颊边,往他的掌心蹭了蹭,随后满足而又艰难地道:“尘,我心悦于你……此刻便如美梦成真……你是真的吗?”
甚霄尘沉默不语,封璐的心随之微微一沉,便又加把劲道:“即便只有一夜也好,我也想要你为我痴狂,因此……你不必忍著,我不怕疼的……”
说罢,他的双腿颤颤地锁紧了甚霄尘的腰身,不得法地蹭动起来,甚霄尘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酸了,再也忍受不了,架起封璐的双腿开始抽送。
封璐感觉内裡既痠胀又滚烫,心中有些害怕,却也因甚霄尘的回应而欣喜,不由满足地呻吟出声,甚霄尘将他的下半身托了起来,使他的上身不由后仰,雪髮如瀑散落满床,也因姿势的缘故有些气息不畅,让他的嗓音带上了嘶哑,可他不在乎,只想全心全意地感受此时此刻,以便铭记这盛放的热烈。
情潮如狂涛,一浪高过一浪,缠绵未久,封璐紧紧抱著甚霄尘,在一声长吟中洩了精水,后头也随之痉挛。他随即听见甚霄尘的一声闷哼,孽根猛然离开了他,烫热腥羶之物溅上两人的胸腹间,立时弄得一蹋糊涂,却也彷彿从此交融在一块,不分彼此。
封璐被酒意淹没,已然十分睏倦,却还是贴著甚霄尘的脸颊轻蹭著,于他耳畔喃喃道:“尘,夜还长著,我还……”
甚霄尘却蓦然冷了下来,七情六慾再度离他而去,让他开始感到有些后悔,便俯身轻吻封璐的唇瓣,安抚道:“已经够了,你睏了。”
封璐咂了咂嘴,嘴角仍带几分笑意,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
恶魂落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绮梦。
梦中景象暧昧不明,好似水面的映象被春风吹皱,使他无法看清全貌,只能断断续续感知到些许吉光片羽。
比如他能感觉到,有个人牢牢地攀著他,热烈地将自己献上。而他的指腹抚过那人柔韧的肌肤,如梨花般柔软,如羊脂玉一般细腻,却又更加温暖,令人爱不释手,只想在上头掐出指痕。
他也听见那人的微哑的嗓音,分明是清亮的音色,却被情慾酿就,如桃花酒般温醇,即便是一声破碎的喘息,都足以使他心湖波动,他虽然渴望听到更多,却不忍那道嗓音中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那人竟还对他道:“尘……夜还长著……”
他的心被这一句话点燃,燃起的却并非污秽的欲念,而是亲近的渴望。至此他才懂了,原来有一种喜悦与战意无关,像是温度恰好的热泉,缓缓流入心田的裂隙,使他昏昏钝钝,浑身发懒,几乎要溺死在其中──
须臾梦醒,懒散的暖意仍在心口缱绻,却将他的身躯衬得更加冰冷僵痛,身后的岩块死死磕著他,将他强行拖回现实的泥淖中,即便想返回梦乡温存,他仍是不得不醒来了。
一道稚嫩的嗓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它带著哭腔涩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恶魂皱眉,却发觉竟连皱眉都是这般困难,而他也由此记起了自己的处境。
稍早,他在求医途中再度遭遇埋伏,他连对方是不是上一批人的同伙都不清楚,只知对方铁了心要他的命。他拖著残躯与那伙人缠斗,经历一番恶战后侥倖逃脱,自身却已是油尽灯枯。
此刻他浑身发疼:骨折的、砍伤的、挫伤的、内伤的……灵力耗尽的经脉刺痛更不消说,痛到了极致反倒有些麻木,唯有腹侧的伤口汩汩流出温热的血,让他对自己的身躯有更切实的知觉,可他的性命也随之一点一滴流逝。
他蠕了蠕唇,发觉嗓子乾哑得难以出声,吐息也极为艰难,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只得凝聚心神,传音回敬道:……好你个破镜子,我到今日才知道你会说话,而你说的第一句话竟还是在咒我?
识海响起的嗓音自然是护心镜了。恶魂正蜷身躺在深井般的石缝中,护心镜自发改动尺寸,结结实实地护在他身上,似乎正在以幻术掩护他。
护心镜回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样不知轻重!你可还有止血丹药?
恶魂缓缓挪动手掌,摸向腹侧最严重的伤口,发僵的手指克制不住力道,陷入皮肉当中,沾了满掌的血。他却竟在剧痛中勾起唇,传音道:有止血丹也不管用,这伤上有诅咒,必须杀死下咒之人才能痊癒。你不是最怕沾上髒污吗?竟没有趁机跑远。
护心镜骂道:原来你知道!那你还老是往我身上甩血!可你这个浑蛋都要死了,我哪裡还顾得上这些,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那魔头带了一帮手下在搜山,迟早会搜到这儿来,你得恢复过来才能跑啊!
恶魂很轻地哼了一声,道:我灵力耗尽,丹药用罄,你要是不想被波及就快走,少留在这唠唠叨叨了,你是娘们吗?
传音毕,恶魂甚至缓缓抬起手,费力地将掌上的泥土与鲜血抹上镜面,著实恶劣至极。
护心镜因此传来一道崩溃的哭声,其中恼恨远大过于悲伤,若非恶魂已奄奄一息,它恐怕会狠狠蹦个几下洩愤。
恶魂被它吼得头疼,却难得地想发笑,或许是由于方才的梦境,又或者是因为他已经过于虚弱,没有精力瞎折腾了,心境竟变得格外澄明。
护心镜本想继续骂他,却感知到了什么而猛然一抖,急促地传音道了句“来了”,接著冰凉的镜面压得更低,紧贴在恶魂身上,镜心泛起一道细微柔光,将恶魂从每一根头髮包到脚趾,似乎是它护身的独门秘技。
恶魂五感皆钝,神识亦无比虚弱,过了好一会,他才感受到了地动。大地惊惧得震颤不休,连风声都凝固了,恶魂浑身寒毛直竖,骨骼被挤压得咯咯作响。
他一面忍著疼,一面心道:这肯定是有修为高深的大魔降临了。
镜身接连传出受压的声响,使恶魂难得生出了一丝良心,他再度传音劝道:走罢,等那大魔找来连你也跑不了,还不趁此时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