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知溜出房门,关铃突然提高声量:“嬷嬷脸色这般差,莫不是昨夜又没睡好?”她指向老嬷嬷乌青的眼圈,声音恰到好处地让院外巡逻的婆子也能听见,“听说西厢房近日总有怪声,像是有人整夜在撕布帛……”

“姑娘,你又要胡说什么!”陈嬷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戒尺重重砸在案几上,但她的呵斥明显底气不足,眼角不断瞟向窗外,生怕被人听见。

昨夜她确实听见诡异的撕拉声,起来查看时却见老夫人心腹李嬷嬷在烧什么东西,灰烬里还露出半片绣着咒文的布料。

关铃了然一笑。

看来老夫人已经等不及了,圣驾归宫在即,这是要彻底断了她与外界联系的路子。

她佯装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实则暗中催动符咒。

陈嬷嬷举戒尺的手突然痉挛,上好的檀木尺子“啪”地打在自己膝盖上。

“哎哟!”老嬷嬷痛呼出声,额角渗出冷汗。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舌头像打了结,竟说不出完整的训斥话。

同她一块来的两个婆子慌忙上前搀扶,却听见“刺啦”一声,陈嬷嬷的裙带突然断裂,枣红马面裙直接滑到脚踝,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亵·裤。

窗外雨势渐急,关铃望着陈嬷嬷被婆子们狼狈架走的背影,指尖抚过案上新画的符纸。

“还不够啊。”她喃喃自语,又抽出一张泛着金光的黄纸。

要对付这些牛鬼蛇神,得准备更多后手。

第25章 吾愿助将军

她取了一些黑狗血,随后将鲜血滴入朱砂,撸起袖子,着手画新的符咒。

待夏知回来时,关铃已经画好三张新符。

每张符纸中央都用金粉写着不同的字“惑”“疾”“障”。“把这些缝在陈嬷嬷常坐的垫子里。”她将符纸递给夏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

“姑娘!”夏知惊慌地要去请大夫。

关铃摆摆手,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无妨,只是功德消耗过度,我休息片刻就好了。”她擦净嘴角血迹。

夏知眉头皱成一块,握住符纸的手都紧了紧,她眼眶红润,心疼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若是春花姐和胡嬷嬷在就好了。”

关铃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这不能怪你,而且我也无事,你无需操心,再者老夫人把春花和胡嬷嬷派回京的关府,想必也不会为难她们。”

夏知这才点点头,“奴婢知道了,我明日给春花姐写信,询问她的近况。”

“嗯,你替我代问一下她。”话落,她的肚子响了,“对了,我想吃冰糖肘子。”

这几日她可都没有时间好好用饭,可累坏她了。

这心系苍生的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

闻言,夏知连忙应下,“奴婢这就去安排,姑娘且等着。”

外边的雨幕中,四福的身影正穿过角门。

她怀里揣着的锦囊里,那这特制的驱魔符正在微微发烫,与二十里外军营中宋嘉懿手中的血玉产生着微妙共鸣。

她将锦囊递给了守在门外的司徒,“司徒副将,这是姑娘让我给宋将军的,劳烦你转达。”

司徒接过,道谢,“谢谢四福姑娘。”

随后司徒回了军营,将锦囊交给宋嘉懿。

“将军,关姑娘驱魔符绘制好了。”

宋嘉懿打开锦囊,里边约莫一百二十张符纸,比约定的百张符纸多了二十张。

他刚要拿一张符纸出来,便瞧见一张信纸。

上面的字体工整,赫然写着:“吾愿助将军除邪祟,保边关宁静,望将军莫忘诺言。”

司徒好奇问:“关姑娘写的?她说什么呢?”说着,他还想上前瞟一眼,宋嘉懿眼疾手快合上。

他鹰眸闪过一丝不自然,“你看什么,今天不用练兵了?”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还故意为难属下呢。”司徒嘟囔道,然后出了主营帐。

宋嘉懿这才重新展开信纸,他是未曾想过,她和关铃仅见过两次面,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信他。

难道是他误会她了?也许她与寿王府没有什么勾当。

五更梆子刚响过第一声,关铃刚起身,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隔壁院乱作一团。

她推开窗缝,晨雾中隐约可见几个婆子拖着个不断挣扎的人影往祠堂方向去。

“姑娘快看!”夏知扒着窗棂低呼,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陈嬷嬷被捆了手脚拖去祠堂!听说她今早打翻了老夫人最爱的翡翠观音,还指着三夫人骂'老昌妇'!”

关铃不紧不慢地抿着安神茶。

茶水里掺着她特制的曼陀罗粉,能让人心神恍惚却查不出痕迹,她看着水面漂浮的茶叶,想起昨夜悄悄换掉的熏香,那里面除了曼陀罗,还加了从陈嬷嬷枕头里取出的三根白发。

“去把我晒的艾草收进来。”她放下茶盏时,指尖在杯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十字印记,“再取些朱砂和公鸡冠血,要那只尾巴带白翎的,它的阳气最足。”

夏知刚转身,院门突然被踹开。

关芸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闯进来,月华裙上还沾着未干的茶渍,看来是在老夫人那吃了挂落,她发间的金步摇歪斜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关铃!是不是你搞的鬼?”关芸尖利的指甲几乎戳到关铃鼻尖,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桌沿发出脆响,“陈嬷嬷,今早像中了邪似的,定是你这个灾星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