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去上班了。
入职第一天,夏楠楠知道了两件事:顶头上司是个很帅很年轻的大帅哥;大帅哥有个“交往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婆。
“你中午吃饭时可以看到,”前辈小声说:“阮总监的太太就在楼下工作,最近中午都会上楼来和他一起吃饭的。”
“很漂亮吗?”夏楠楠有点好奇。
“嗯......很......就,很上班族?是个男生,beta,到时候你看见就知道了。”
新工作没想象中那么累,她的上司脾气似乎还算可以,事也没那么多,唯有一条铁则:午休时天塌下来都不许敲门,有什么话下午上班说。
上司的太太她午休时遇见过几回,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毛茸茸,不漂亮也不丑,很上班族。
她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公司新来的不懂规矩的员工,刚想阻拦他不要敲门去触上司的霉头,结果还没等她出声,办公室那扇门便打开来,把他吸进去了。
于是,夏楠楠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司午休时不许别人打扰了。
春假结束后公司开了新项目,上司变得很忙碌,甚至还带着她去国外出了一场大差。本想着出差回来后工作能松快点,却不曾想舒服日子没过多久,有位很有钱的金主大人主动找上门来。
对方的负责人也很帅,不过夏楠楠总觉得他看着很眼熟。这个人似乎天天没什么事干,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热衷参与开会,每天带着一帮人在公司晃来晃去,茶水间里的同事都开玩笑说行政应该给这位老板安排个工位。
话是这么说,不过因为金主大人,合作的项目资金充足一切顺利,与之比起来,开会时多加个人挥斥方遒似乎也可以忍受了。
夏楠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
可是,突然从某天开始,那个大会小会永不落的负责人不见了。
“说是韩成国要死了。”茶水间里的前辈们议论纷纷:“家里那么大一摊子生意,总得回去撕吧撕吧,弄点钱出来吧。还哪能顾得上咱们这一摊。”
“有钱真好啊,那可是24k金的富二代,一点零头都够咱们活一辈子的了。”
“不是说韩总很受宠吗?”
“谁知道......他们家四个儿子,据说还有个私生子,再加上叔叔伯伯,争也够争一会儿的了。”
“豪门啊,咱普通人不懂。”
夏楠楠听得一知半解,只拿着杯奶茶在边上跟着点头。她渐渐有点听不进去同事们讨论的豪门秘辛,叼着吸管一边吸奶茶里的珍珠,一边漫无目的地神游。话说之前一直来办公室找上司的人也姓韩呢。
负责合作的韩总长得那么眼熟,像谁呢?明星吗?网红?到底是谁长成那样啊?谁呢?
“楠楠,阮总叫你!”
“啊,来了来了!”
夏楠楠刚要放下奶茶去推门,上司的脸突然浮现在脑中。
奶茶摔了一地,她只感觉五雷轰顶。
韩成国还是死了。
那位韩总也再没来过。
好在项目的资金没断,一切顺利进行下去。韩大老板死的那段时间,好巧不巧上司的亲人也意外去世。
那天下午,他似乎很难过。肚子已经变得很圆的阮太太急匆匆地跑上楼来,她为他们轻轻地关上门。
她看见他们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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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
顶楼花园的丁香开了。一球一球,细密的淡紫色,花朵炸开在风中,香气蔓延,坐在办公室里都能闻得到见。
阮尔对这种植物印象深刻,少时淘气,他甚至还用唇舌品尝过,带点厚度的深绿色叶子,嚼在嘴里苦又涩,却有种极其特殊的香气。记忆里那栋老破的小别墅周围似乎长满了这种花朵,一到开花的季节,香气就连山脚下都闻得见。
其实即使不是春天,他也能闻见那花香。
因为妈妈的信息素,就是丁香花的味道。
命运,是痴男怨女求而不得的苦苦纠缠,是钱权交织铸成的天罗地网,是烛光摇曳间谁都未曾料到的最后一次见面。
或者是,一架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的航班。
四月的最后一天里,阮尔接到了一个电话。
江随收到alpha发来的信息时正在小会议室里开会。
beta那快八个月大的肚子圆溜溜,即使是腰部再宽松的裤子穿着也会感觉勒得慌,为了办公舒服些,近来小江上班穿的都是牛仔背带裤。他在坐在会议室的靠背椅上,静静地听着同事们对新项目的种种想法,算算月份,这搞不好是他生产前能参与的最后一个项目,虽然大概率跟不到最后,孕夫也还是希望能全力以赴。
他在笔记本上整理好上一位同事的发言,无意间瞄了一眼手机,一条只有几个字的信息映入眼帘。
“我,我要请个假!”他站起来,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无措,急匆匆地和大家道歉后便冲出会议室,往电梯间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电梯似乎格外慢。江随用手紧紧握着电梯间里的扶手,眼睛紧盯着显示屏上一下下跳动着的红色数字。
平时用来播放广告的投影因为意外事故而临时改变内容,女主播严肃认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嘴唇一动一动,念出一段插播进来的新闻稿:“......最新消息,一架载有11名乘客的民用客机因不明原因在我市机场降落时失事,这架客机是从......”
“......相关部门正在全力营救飞机上的乘客,已知有18人受伤,1人死亡。后续情况,请关注我台的最新报道......”
alpha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环抱自己时微微颤抖的手将他的情绪暴露。江随沉默地抱住他,任由他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口,轻轻抚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匹淋了雨的、伤心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