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溪：“煞痕与这股力量正鲸吞蚕食著师兄的身体，我感觉师兄的神魂不稳，或许是这股力量导致。神界有什麽病是能够影响到人的神魂吗？若是知道了，也比较好下药。”玉清溪对这部分并不够了解，更何况这是疏明月来了以后才出现的症状，或许问待在神界的人才有可能知道。

“一般的病是不会影响到神魂的。”韶雪淨也跟著替疏明月把了脉，他慢慢输送法力，暂时安抚疏明月的神魂。

韶雪淨歛起眼色，说了自己的猜想：“除非有人特意侵蚀神魂，附身于神魂上。”

柳言心一直待在旁边并没有说话，她想起刚刚清云最后说的话，她道：“清云晕倒前说了‘凶神并不是真的凶神’，会不会背后其实另有其人？”

凶神并不是真的凶神？

韶雪淨相信自己的徒弟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这几天明月接触了些什麽？怎麽会突然说这句话？”

柳言心答道：“他身体不舒服，所以这几天基本都待在房间裡面，并未出去过。”

“那再更早之前呢？把他带回寸心殿之前？”

“在那之前，是我将清云从牢房裡带回寸心殿。会不会牢房有什麽？我当时太著急了，没有注意到……”柳言心思索了片刻，那时宁珠突然变得怪怪的，似乎也是影响到了神魂，所以说了些平常不会说的话。该不会清云也是有这种状况？！

牢房？

柳言心一脸担忧：“对，就是牢房！凶神被关在天牢裡。肯定就是那时候！”柳言心爱子心切，焦急地就想往外跑，被韶雪淨伸手制止。

韶雪淨：“文君大人，您这样单独去找凶神很危险。而且明月那句‘凶神并不是真的凶神’，会不会是提醒我们什麽？”

柳言心颤抖著双唇，因为焦急，眼神变得有些无神：“那该怎麽办？天牢肯定有些什麽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韶雪淨与玉清溪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说：“吾与徒弟们一起去，文君大人您留在这裡。”

“那你们小心……”柳言心话说到一半，旁边突然传来了“碰”的一声。

疏明月不知道何时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变得空洞，手裡握著一团光球，直接砸向韶雪淨。疏明月张开了嘴，语气却不如过去那般温文儒雅，而是十分低沉，让人惊惧害怕的声音环绕在房间裡：“谁敢从这裡离开？”

韶雪淨微皱眉，偏过头闪躲光球。疏明月看起来十分不对劲，不停地变出光球，然后往其他人身上攻击。

“师尊！师尊！”子书海喊了几声，尝试唤醒疏明月的意识，但他就好像没有神智的木偶，只是不断地生出光球，又往他们这边丢。

众人怕伤到疏明月，都不敢直接对著他施法，疏明月却像是毫无忌惮般地手裡变出了一条冰鍊，手臂一挥，将房间裡的摆设一一扫落，被冰鍊所及之处全变成了冰冻的状态。

疏明月几乎六亲不认，冰鍊扫向柳言心与其他人。柳言心太过震惊于疏明月的反应，差点来不及闪避，眼角被划了一个小伤口。

“清云，我是娘亲啊！你怎麽了？”柳言心望著疏明月向他喊话，但疏明月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一边走路，一边甩著冰鍊。

“这不是明月的术法！他被人附身了！”韶雪淨原本淡漠的脸变了颜色，他立刻写了几张符纸试图压制住长条的冰鍊，但附身的人法力似乎在他身上，他无法完全阻止。

“你们快点施法压制住鍊子，尽量让明月不要再往前走！”韶雪淨贴了几张符纸在疏明月身上，疏明月稍微停下，眉间微皱，看起来能够感觉到痛感，却仍然继续甩著鍊子。

众人不敢使用太激烈的法术，深怕伤到疏明月，但又没办法马上阻止他往前。

“师兄，对不住了！”玉清溪用绳子将疏明月整个人团团绕住，疏明月被紧紧捆住，不停地挣扎。

疏明月动了好几次，发疯了似地撕裂著绳子，啪地很快又被他挣脱。

任凭众人怎麽阻止，疏明月好像都不会累，没几下就逃脱了束缚。

玉清溪头疼：“这怎麽办……”

子书海跟著用了几个术法，奈何疏明月怎麽叫都没有回话。子书海也不知道哪裡突发奇想，扯了扯他与疏明月两人之间看不见的红线，没想到疏明月还真的有点反应，攻击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

子书海看著疏明月总算消停些，立刻喊道：“快点，趁现在！”

玉清溪马上靠近疏明月的脖子，用力地敲击他的穴道，疏明月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玉清溪看著子书海空空的一双手，十分困惑道：“子书海，你怎麽弄得，我看你刚刚好像没出手啊？”

子书海可没敢在丈母娘面前说出自己已经跟她儿子结婚的真相，随意敷衍：“只是碰巧抓了个空档……”

但子书海却在心裡默默道：没想到这红线除了婚约以外，还有点别的用处……

韶雪淨插话：“先把明月放回床上吧，还得先将他固定在床上，免得又被附身。”

玉清溪探了探疏明月的身子，气息虽然紊乱，但平稳了不少。他鬆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师兄刚刚怎麽突然爬起来，不过幸好不知名的气息暂时停下来了。”

子书海：“刚看那个样子，是想阻止我们去天牢。”

柳言心道：“我与宁珠在天牢时，宁珠一直很不对劲，那时与清云的状况类似，也是一直阻止我去天牢。”

玉清溪总结：“看起来附身的人很怕我们去天牢。”

“文君大人，若是还有什麽与凶神有关的事情，务必告诉吾。”韶雪淨对于凶神的了解，来自于千年之前疏明月暴露了身分，疏明月与凶神双双一同被裁决的事情。他那时候还是一个人界修行的小仙，受了水墨文君的请託照顾被贬后成为襁褓的疏明月。等他教导疏明月许久后，自己也成了仙，这才去了神界。他本身是从人界飞升去了神界，对于凶神的事情也不太清楚。

柳言心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凶神……我只知道凶神怠忽职守，因为入了魔而遭到判刑。”

子书海：“那凶神的心魔除了吗？”

入魔？子书海自己身为魔尊，并不觉得刚刚附身的人有任何入魔的迹象。

“这……我不知道……不过一般来说，入魔很难根除，通常刑罚上并不会特别要求要除掉心魔。”柳言心摇了摇头，说实话她当时还沉浸于清云即将离开她的事实感到难过，根本没怎麽关注凶神的事情。

子书海思忖：既然没有被根除，代表凶神应该有疯魔的迹象，至少他身为万古大魔，能够察觉到。

他又想起刚刚说的那句“凶神不是真的凶神”，如果疏明月会“被附身”，宁珠也会“被附身”，那麽……凶神会不会，也“被附身”了呢？

第70章 第六十七章 言心羡小海，莲亭诈清溪

17T09

沉莲亭半躺在草席上翻著书本，他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找不到呀，太难了。”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急躁了。等儿子都这麽久了，也没见你对什麽事情急躁过。” “雪，这你就不懂了。”沉莲亭从草席上端坐起来，愤恨不平地戳著小莲花：“人家明月兄说不定还等著我拯救呢！” 苏雪从沉莲亭拿走小莲花，可怜的花儿终于脱离了魔爪。 苏雪：“说不定逃出来了？真不放心的话，我们再去看一次？” 沉莲亭眉头紧皱，“你觉得，会是我多心了吗？”天牢裡面什麽东西都没找到，他还是觉得哪裡不对劲。 “我们去的时候，不是遇到雪淨他们，或者我们可以问问他们。”苏雪将地上被沉莲亭随意乱丢的书本一一收好，“我正好想问那个红眼的孩子是不是??” 沉莲亭：“我觉得肯定不是。” 苏雪撇过头，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韶雪淨身边那个太乖了，我们家臭小子可不是那种性格。” ------------------------------------- 韶雪淨本想著让柳言心待在这裡照顾疏明月，但眼下疏明月的状况十分不稳定，她又爱子心切，肯定也不会对疏明月动真格，不能留他俩一起。 子书海看出了韶雪淨的担心，他开口拦下了差事：“师祖，我也留在这裡吧。”疏明月人在这裡状况未明，本来他就想留下来照顾。 “也好。”韶雪淨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虽然徒弟选道侣的眼光不怎麽样，好歹五大三粗，还能做点事情。 前面任凭他们几个怎麽阻止，疏明月都明显没有反应，但韶雪淨看出了子书海用了红线，成功阻止疏明月继续攻击。或许子书海真的是对徒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才会唯独对子书海做的事情有所回应。他对著子书海说：“你就先留在这裡等你师尊醒来，吾带著其他人先去天牢查看。吾认为天牢那边有阵法，所以他才会试图阻止。” “好！谢谢师祖，我定会看好师尊的！”子书海深深地鞠躬，就算没有韶雪淨的嘱咐，他也会照顾好疏明月的。 其他人跟著韶雪淨去了天牢，子书海则与柳言心一同待在寸心殿内。 两个不甚熟悉的人同在一个房间，确实有些尴尬。柳言心对于子书海这个儿子的徒弟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询问：“你叫子书海是吧？你当清云的徒弟多久啦？” 子书海没想到柳言心突然问了这个问题，有些愣住。 “嗯……”这个当徒弟，该从哪裡继续算起？他离开的那些时间，该扣掉吗？子书海自己没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至少在这段期间，他都还属于疏明月的徒弟，只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而已。 “差不多十年？不过我后来离开了门派出去游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师尊一起修行。” “十年还真是很久呢。”柳言心瞧子书海，声音夹杂了一些情绪，带点苦涩，又好像有些羡慕。 柳言心身为疏明月母亲，却很少有时间与他相处，大多时候都是在处理神界的公事。后续因为柳清云身体不好，又让他居住在李神医家裡，与清云真正想出的时间并不多。 子书海没有回应柳言心。他望著躺在床上的疏明月，情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想起一些跟疏明月相处的小片段，有快乐的、悲伤的、生气的、难过的…… 没想到都过了十年。确实有点久，小树都能长成大树了。 他有时候会想，若是当时没有像疏明月表明心意，或许他能在疏明月身边待得更久。 不过……或许是天意吧，兜兜转转这五年，他终于等到了疏明月。 柳言心询问道；“清云平时都怎麽叫你？小海？徒弟？” “都是叫小海居多。” “好，我就跟清云一样叫你小海了。”柳清云点了点头，或许是自家徒弟，总觉得像是他儿子的孩子一样，看著子书海的眼神都变得温柔。 “那小海你后退点，我怕清云突然醒过来，我先设置阵法。”柳言心在床的周边设下了阵法，只要清云一醒过来，便会暂时困在床上。 ------------------------------------- 韶雪淨重回天牢时，天庭已经派人清理过，门口处贴著几张符纸，写著“勿进”。 玉清溪：“这样我们还能进去吗？” 韶雪淨漠然地伸出手掌紧贴符纸上施展法力，门上的符纸转瞬间消失。 “走吧。” “等等，师尊，这是可以直接走进去的吗??” 韶雪淨眼色一歛，坦然说道：“现下正乱，进去合适。” 玉清溪就这样看著熟雪淨脸色自若，默默地飘进天牢裡，玉清溪只好也跟著进去。 天牢基本上已经恢复原状，壁灯燃烧的细微的火光。 韶雪淨再次开启天明道搜索，这次与先前不一样，他改搜索“非灵体”。 先前他为了找疏明月，都是按照搜寻“灵体”的方式寻找，却怎麽搜都没搜到，所以他打算换个方式。 没多久，韶雪淨能感应到一股微弱的力量残存在牢房内，还夹杂著一点疏明月的气息。 “如果吾没猜错……”韶雪淨左手亮起一小团蓝色的火焰，发亮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耀眼。 咻 韶雪淨甩出手掌的火焰，最前方的牢房裡突然传出了哀号声。 咻 韶雪淨甩出手掌的火焰，最前方的牢房裡莫名能够听到一些空气的扰动。 “虽然气息有点微弱，但应该是残存的……意识？”韶雪淨伸出手往前抓，以玉清溪的角度观看，像是在抓空气一样。 玉清溪眨了眨眼睛，他其实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但他还是直直盯著韶雪淨握起的手掌看：“师尊，这意识是……那个附身在师兄上的人？” “没意外的话，是。”韶雪淨鬆开手，静静地感受著意识离去的方向。虽然这些意识很少，但只要留下点什麽，必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韶雪淨眼睛望著前方黑漆漆一片连路都看不清楚的天牢深处说道：“它从这裡离去……往这边走吧……” 两人跟著意识留下的路径缓慢往前走。 玉清溪越往前走，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师尊……您有没有感觉到……” “嗯，吾感觉到了。”远处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已经跟著他们一路。 “走这裡。”韶雪淨拉著玉清溪躲到牆角边，两人安静地等待人走过来。 声响越来越靠近，脚步声一前一后，估计是两个人。 韶雪淨与玉清溪互看一眼，韶雪淨率先施法往脚步声丢去。 等了约莫三秒，突然一个熟悉而且聒噪的声响从耳朵旁边四面八方而来 “等等阿阿阿阿！前方的，饶命啊！” “……” 师徒二人互看，两人都默默放下了自己要施法的手。 “沉星君，是我们。” “啊！绦仙君你们也在这裡！你们找到想要找的人了吗？”沉莲亭说话一惊一乍地，要不是韶雪淨本身性子冷不会做太多回应，而玉清溪因为师尊在的关係，怕不是玉清溪就要出来碎念一番了。 韶雪淨老实地说：“还没，不过有别的线索。” “我也跟你们一样。对了……”沉莲亭话说到一半，从衣袖裡掏出小莲花。 “你们看这个。”沉莲亭将小莲花展示了一圈，又讲了一大串前因后果，中间一度被奉星神君阻止继续说话，可沉莲亭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的一大段话，导致韶雪淨跟玉清溪乖乖地听了沉莲亭的话一会儿。 玉清溪算是大致了解了状况，“所以说，你们也遇到凶神了？” 苏雪眨了眨眼睛，听到了一个关键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也？” “噢……就是……”玉清溪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刚刚听得太入迷，一时忘记疏明月的事情暂时不能说出口。 韶雪静示意玉清溪先别说话，“奉星神君、沉星君，容吾说明。吾的小徒前些日子在人间遇袭，吾判断应为凶神所为，故前来此。” 沉莲亭：“原来如此。我前些日子也遇到了个人，身上也有点凶神的气息，我觉得奇怪，便来查看。” “前些日子？” “是啊，我跟那人一起待在天牢几天，他留著一头白髮，身材清瘦，是个从人间来的修仙者呢！”沉莲亭理解地点头，完全没注意韶雪淨与玉清溪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如果韶雪淨没猜错，沉莲亭遇到的便是疏明月。看起来他们都有发现疏明月身上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围绕在疏明月身上的煞痕究竟是谁做的？若是凶神的话，他又是怎麽脱离天牢，去人间的？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又从何而来？ 韶雪淨：“如此来说，神君与星君便是来这裡寻找凶神？” 沉莲亭摇头，没有完全否认：“一半一半吧，主要还是想找那位修仙者。我前几天先离开了天牢，后来就听到了失火了消息，所以我想知道他现在……如何。”若是当时他还留在天牢，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帮疏明月解开锁链，逃出天牢。 玉清溪眼神示意，小心地与韶雪淨心神交流。 玉清溪：师尊，我们该告诉他真相吗？让他一直在天牢找，好像……也不太好。 韶雪淨沉默了半刻，若是对方知道疏明月的身份，多少有些麻烦。但是从沉莲亭透漏的讯息，韶雪淨知道他与疏明月认识并不久，所以应该也很难猜到疏明月的身份。 透露一点消息，至少让沉莲亭别再费心思找，会比较好。 “他没事。” “啊？” “他没事。”韶雪淨的脸从头到尾都没怎麽变化，还是一脸淡漠地模样。 沉莲亭没想到韶雪淨居然有他的消息，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绦仙君，你……你怎麽知道他没事？” “只能跟星君说这麽多了。” 韶雪淨仍然还是那个冷漠的表情，沉莲亭微微掘起嘴巴，绦仙君嘴巴也太严实了，不过旁边他的徒弟，看起来就不一定了。 沉莲亭虽然平时疯疯癫癫的，但听到韶雪淨语带保留，很快就连想到了一件事情。 疏明月、天牢、凶神、天神鍊…… “啊！我知道了！” 玉清溪眨了眨眼睛，眯著眼睛往沉莲亭身上看去，不过是透漏了疏明月还活著的消息，他不会知道了疏明月的身份了吧？ “嗯，星君知道什麽了？” “就，其实疏明月是凶神的弟弟，然后为了带走哥哥，所以被抓进了天牢！” 韶雪淨、苏雪：“……” 韶雪淨的嘴角不知为何默默地弯起，又慢慢地放下。看起来是他想多了，沉星君根本不知道疏明月是谁。 玉清溪听了沉莲亭荒谬的回答，一阵爆笑：“噗哈哈哈！星君真爱开玩笑，师兄怎麽可能是……” 沉莲亭听到了关键字，眼神变得锐利，一字一字念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