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啊!”老猫呜咽出两行浊泪,额上黑血管抽动,身体超常对接,膝盖顶出两个坑。
冷月儿实在不能眼见着老猫这样痛苦的扭曲身体,点了他的昏睡穴。耳过清风,冷月儿缓身起步,万物尽失,眼前只有一个被无限量放大的蓝一珊,风鼓彩衫,妖旗猎猎:“你骗我!”
蓝一珊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老猫:“是你等愚钝,无情蛊惑有情人,相思蛊解相思魂。无情催蛊,无情倒还罢了,心若有情难泯,蛊毒便会深入骨髓,这也验证了司马小子对你情根深种,心无旁顾,无情蛊在他身上所产生的效果也让我始料不及。也只有你的相思蛊血才能解他体内的无情蛊,老猫太笨了,如果任意一个人的相思蛊血都能化解他身上的无情蛊,那我的连环绝蛊,岂不是浪得虚名。”
冷月儿定住身,呆愣在那里,悲壮的像被秋风剥光了绿意的秀竹,瑟瑟孤冷但冰颜决绝。
“你可以不信!”
“再来吧!”冷月儿大睁双眸,双手一背,微仰头。
“你救了他,也不会马上死的。”蓝一珊前错足尖,心里盘算着分几次吸入冷月儿的血才会和龙珠发生感应。将冷月儿激活龙珠的能力转嫁到自己身上,她甚至都想到了相思蛊会不会影响能力转嫁。这个嗜蛊如命的女人,神智已入膏肓。
“你只要记得只有救得了司马,你的愿望才可能达成,否则”
“依我的话没错。”蓝一珊左手拇指一挑,猛然弹出鼓噪的袖笼。
“不可!”蓝龙咒从天而降,冷寒封锁,冷月儿心神瑟瑟,被阻隔在莫言身后,两条人影贴身纠缠,乍合又分。强气流将冷月儿顶出场外。这次距离之近,蓝一珊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不想又事出突然,一再恼火的怒吼:“莫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莫言冷眼不予作答,不必回头,就一把握住冷月儿冰冷但却汗津津的小手。
“谁要你多管闲事!”冷月儿甩掉莫言的手,她又要鼓足勇气重新面对死亡的煎熬。
“从长计议!先带走司马,从长计议懂不懂?”莫言皱紧了眉头,直勾勾的盯紧了冷月儿,恨不得从她的眼睛里勾出一些智慧来,这个蠢女人!莫言暗骂一句。
“他会呕死的!”冷月儿亦不敢再看莫语怀里萎谢的司马东风:“你不要拖延时间,他死了,我会恨死你的。”
蓝一珊乐的坐山观虎斗,停下作势的搜魂手。
“随便你恨!”莫言如狼似虎:“随便你恨!”莫言一副管定了的架势。
紫影一晃,掌落之势,断然分开了莫言和冷月儿。
冷月儿借势滑向一边,莫言脸色铁青,青筋错动:“莫语!”莫语连错身形,接连阻住莫言欲绕开自己的步履,挺身仰头,毫不示弱的筑起一道屏障。莫言动,她便动,莫言止,她便停。
“我不能眼看着司马死在我怀里,这不公平,三哥!这不公平。”莫言的手顿在肩上。“我就看看我是不是抵不过一个冷月儿!”莫语莫言几乎同时晃身,左避右闪,你绕我挡,同胞兄妹,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彼此了如指掌,莫语横下心鞭挞陀螺一般死缠,莫言浮躁的扣了莫语的肩胛,欲强行将她甩出去,莫语知道三哥万不会伤害自己,索性也不避闪,反而一探手,扣住了莫言的皮带,身子像个膏药一样贴了上去,莫言两次甩不出去。四目较劲,均不妥协。
正自纠缠不清,周遭静寂的异常,心神一凛,莫言回首,对脸掠过莫语上翘的嘴角,目瞪口呆。冷月儿和蓝一珊像一组奇特的雕塑,凝固了时间和表情,各自投入的神情仿佛过了千年。
冷月儿双臂反斩向后,脸微扬前倾,蓝一珊牢牢地用幽蓝的拇指把冷月儿钉在黄昏的风里。蓝一珊亢奋的半边脸诡异在初生的夜色里,无数细小的冷痛自眉心四下游走,冷月儿强忍住瑟瑟,额上汗珠淅沥。那样不可名状的眼神洞穿莫言的心,莫语松开了手,悄无声息的移开身体。
莫言身动之初,蓝一珊飘移开来,失了重心的冷月儿迅速的萎靡下来,夜如幕,发筑障,看不到冷月儿的表情,冷月儿旋身奔向司马东风,莫语及时的板起司马东风的脸,两个女孩从未如此配合默契。
老猫深度昏迷。老猫的血被莫语擦掉大半,没擦干净的血斑星星点点,在司马的脸上光怪陆离。司马东风空洞呆滞的目光就这样和冷月儿对峙,像被阻隔了几百年,重新对接,目光反复搜寻隔世的情愫,司马混混沌沌,视线散落在夜色里。冷月儿清澈的眼泪拉不住司马东风眼神的坠落,冷月儿咬破了中指,摁在了蓝一珊和老猫都摁过的眉心,奇迹出现,血迅速的深入司马东风的眉心,司马东风一动不动,竟然极配合的顶着冷月儿的中指,时不时抬起婴儿般的瞳孔。冷月儿的心猛地震颤。迫力使血滴加速,司马东风自然而然的吮吸,就好像天经地义水到渠成般。
时间又被冷月儿和司马凝聚成雕塑。
第88章
司马东风明显的不抖了,舒缓的四肢带着梦游般的倦怠,眼神抽搐了几下,凝眉,一直凝眉,就像记忆的闸门忽然启开一条缝隙,措手不及,一时不知从何梳理,两人的目光对接,冷月儿眼睛一瞬不瞬,脸上保持苦痛的微笑,倾力对抗来自体内的冷颤尖痛,一直微笑。
“月儿!”司马东风迟疑着梦呓。眼睛的记忆最先打开,心还迟疑,蹒跚着求证:“念夕!”
冷月儿微笑开始妩媚,终于忍不住,鼻翅煽动,大颗大颗的珠泪盈落,滴落在司马东风龟裂的唇上,润润的带出血色,司马东风舌尖轻轻舔抵,眼神惊醒,身子一挺:“月儿!月儿!不要,住手。”
冷月儿笑更灿烂,他的司马终于回来了,泪更汹涌,吧嗒吧嗒弄湿了司马东风的整张脸,司马东风的喉结剧烈错动:“月儿,住手,停下!”
可他动不了。
冷月儿眨落了泪,贪婪的看那张脸。一直灿烂的笑。
“够了!”莫言再也不能忍受这锥心刺骨的一幕,一把将冷月儿的背心扣住,倾力往怀里一带,不想冷月儿却出乎意料的轻飘,用力过猛,冷月儿撞在莫言的胸口,迅速的萎靡下滑,莫言吃了一惊,恼恨自己过激,反手一抄,拦腰抱住。
“不行!”冷月儿挣扎,冷月儿感觉到输入的血液量不够完全清楚蛊毒,距离司马东风生龙活虎一跃而起还有几步之遥。
“这样就够了!你想血尽精竭而死吗?笨蛋!他会慢慢恢复的。”莫言看到了冷月儿左额上正隐隐出现血红的凤尾纹图案,莫言心颤,那是相思蛊扎根的征兆。一猫腰,一道寒光闪出靴筒,莫言的左食指立时血流如注,“张嘴!”莫言不由分说,卡了一下冷月儿的哽嗓咽喉,冷月儿不明就里受制张口,食指入口,咸腥满嘴。
“不!我不要欠你什么?”冷月儿含混不清的拨楞着脑袋叫喊,莫言不耐烦的打断:“晚了,你早就欠了!”
“你疯了!”蓝一珊环佩叮当,冲杀过来。
莫言天生拒蛊,他的出现令蓝一珊头疼,她担心的终于发生:莫言居然舍命解蛊。
莫言裹起了冷月儿,手臂伸缩间,右掌画圆,蓝龙咒迅速冰冻一条隔离带。但很快,莫言发现蓝龙咒和搜魂手异曲同工,即使不惧蛊毒,但内力相差甚远,蓝一珊的搜魂手撕开冰冻带,精寒在精寒里势如破竹,莫言只得将冰冻带无限拉长,莫言大叫:“冷月儿,你个笨蛋!你不报仇了吗?救了司马就算大功告成了吗?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困顿绝望的冷月儿嘴角渗出血丝,胃一阵翻江倒海之后,灼热的炼痛,冰刀的切割,相互纠结撕扯,相互冲击消融。
“你就是现在死了,做鬼你也欠我的。”莫言看冷月儿无作为简直气疯了,但还是把她紧紧地护在怀里,疾驰绕场,蓝龙咒稀薄的雾障被搜魂手横冲直撞的破网一般,全面告破。
老天爷!刚才全是气话!活命是硬道理,只是五脏六腑被煎炒冰炸,奇经八脉五味杂陈,自顾不暇哪有精神啰嗦,冷月儿说不出话,自顾自的瑟瑟发抖。蓝一珊狰狞的脸忽然放大在冷月儿眼前,冷月儿抽搐一下眼神,下意识的死命咬紧莫言的手指,出于本能龙珠脱手,光焰惊爆蓝一珊的眼球,她心里早有防患,冷月儿却超常发挥,紧跟着红线索也甩出巨响,钢弹珠迂回蜿蜒顶上了龙珠,追尾!巨响!电光火石在蓝一珊急退的额前迸发一溜血光崩裂,蓝一珊瞬间夜盲,万物不见,窜出三丈开外,灵魂才归位,天灵盖火辣辣的灼痛,幸亏冷月儿蛊毒抑制,未出全力。
饶是如此,眼睛还是一蒙一蒙的视物模糊。
巨大的恐惧杂夹着巨大的惊喜贪婪让蓝一珊面目皆非。红线索忘情的绕缠龙珠在半空盛开,翻转的瑰丽光芒照亮夜空,莫言哪敢迟疑,裹着冷月儿一鹤冲天,冷月儿双手一扬,稳稳接下红线索和龙珠。
再落地,冷月儿已是枝繁叶茂,独立在距莫言一米处,莫言抖着手,狠狠地拿眼瞟她:“你想咬死我啊!”
冷月儿呆怔着,回忆着:“怪不得你在无果湖,要我喝你的血,原来”
“笨蛋!”莫言怒骂,面上却欣然喜悦。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怕得要死!”冷月儿有了精神河东狮吼,但额上隐隐生痛,仟指一触,莫言看到浴血的凤尾纹在冷月儿的左额头栩栩如生的惊心动魄。
莫言脸煞白。
“怎么?”冷月儿只觉得灼痛,并不知相思蛊毒植入了凤尾纹,她哪里知道如不尽快清除相思蛊,这样的凤尾纹和灼痛将伴随一生。
冷月儿忽然面对莫言:“杀了她!我们能行!”眼神炯炯的吓了莫言一跳。姑奶奶!能保命就不错了,螳臂当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