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球轮到冯离主攻，他觉得自己非常没有把握。

刚刚冯离赢的三球裡全部都是三分球，通通是一洗玩球就投了，根本没给自己反应的时间，就算他知道冯离要投三分也没用，他出手极快，投球的抛物线又高又准，自己就算跳得再高也根本碰不到球。

按理来说抛物线如果拉的越高，准确率也会跟著降低，但冯离没有。那球就跟他亲生的一样，想怎么进怎么进，就差自己长脚跑回来了。

冯离拿到球，看了一眼篮框，宋鬱知道他又要投篮，也顾不得规则了，一脚跨出去挡在他前面，冯离有些意外，在主攻没动之前擅自跨出二分线外其实是犯规的。

但他也没说什么，迅速的把球绕到背后，身子一歪甩开宋鬱就往篮下衝了过去！

只要再拿下两分！

他斜跨两步正要起跳，忽地看见宋鬱一脚挡在了他前头，那表情严肃的…俨然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他紧急煞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因为惯性而飞了出去，一下子撞到了宋鬱身上，电光火石间冯离一咬牙，左手护著人的后脑拉到自己胸前，一下子仆倒在了地上。

篮球从手中脱离，轻飘飘的落在篮框上跳了两下，最终衝著篮框往里一滚，球进了。

冯离死死撑著地板，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大概率是破皮了。

两人摔倒在地，宋鬱后脑被人护著，他反应很快，一瞬间大脑中拐了好几个弯，但最后也不知怎么想的，顺势就躺在那儿枕著冯离的手，就没打算起来了。

冯离也很神奇，发现宋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也不恼，只是凑近看他，鼻尖蹭著鼻尖说道：“小贱人，打一场球犯两次规，撞倒了人还不起来。”

宋鬱看著他，笑容忽地在脸上绽开，他嘻嘻一笑，边喘边说道：“我起不来了，哥哥你行行好，手臂借我躺一下呗！”

“……”冯离其实也累得不行，低头喘了几下，半饷把身体往旁边一倒，也躺在了地上。

两人并排躺著，愣愣地看著天空，冯离说道：“我赢了。”

“知道啦。”宋鬱很坦然的说，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说吧，想要什么，爸爸成全你。”

“……”冯离还是看著天空，默默地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真的。”宋鬱说，“你要我吃屎也行，只是可能吃的不多就是了。”

“……”

冯离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我现在想不到。”

“那就先欠著。”宋鬱微微一笑，“等你想到了再来找我要。”

冯离扭头看著他，见他笑得一脸春风盎然，也不知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禁就脱口而出：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那个阴鬱得不似正常人的人、和眼前这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嗯？”宋鬱没听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转过头来看他：“什么什么？”

“我说，”冯离静静地重複了一遍，倒有点不依不挠的架势：“那天晚上在厕所抽烟的人，跟我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宋鬱愣了一下，半饷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他看了看冯离，发现冯离还在看著他，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只好说道：“当然两个都是我…我又不是得了什么人格分裂。…”他笑著无奈的摊了摊手。

“但是只要是个人在里在外起码都要有些不一样吧，就算是小婴儿都懂得找母亲撒娇讨奶喝，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表裡如一呢？”

“那你，”冯离将脸凑过去，“不‘在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宋鬱看著他一下子贴过来，顿时感到有些侷促，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我哪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冯离眨了眨眼睛，骨碌碌从地上爬起来，理理衣服从善如流的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宋鬱也跟著站起来，却无意间瞥见了冯离手背上的伤，他眉头不由地一拧，问道：“你受伤了？”

冯离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厚著脸皮在人伤口上躺了半天，原来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以为你没事呢，”宋鬱拉过他的手，“我头有这么重？”他低头去看冯离的手臂，红色的口子从手臂一路延伸到小臂上，这么大范围的擦伤虽然只是破皮却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憷目惊心，他怔愣的抬起头看了看冯离，似乎有些迷茫，“怎么破得这么大？”

冯离也怔愣的看著他，目光落在宋鬱身上，看著他嘴裡一开一阖，只觉得进入脑子裡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嗡嗡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鬼使神差的，将伤口上的血抹在了宋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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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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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鬱偏头闪了一下，才发觉冯离不是要打他，愣愣地伸出手就要去摸自己脖子：“我操…你干什么啊？”

冯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种著了魔一样的行为，只得道：“没干什么。”

“啧，就算没地儿擦也不要乱抹啊…人的皮肤上有多少细菌你不知道么？”宋鬱嘘了口气：“走吧走吧，回宿舍去，我给你擦擦药吧，正好也该给警长喂奶了。”

冯离看著他，慢慢地跟在他身后走著，宋鬱的身材很瘦削，站在后头可以看见他瘦出骨头的肩膀，随著步伐一耸一耸的晃动著。

明明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可是冯离每每盯著他的眼睛，都会觉得，他好像随时会倒下来。

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没事吧？他想问他，不过毫无疑问的，他只会一直收获同一种答案。

他们回到宿舍，只见警长正趴在宋鬱床上自得其乐的玩著自己尾巴，宋鬱看得笑了一下，走过去把他将他托起来，伸出食指逗了逗他：“自己的尾巴也能玩这么开心？有什么好玩儿的？不然你的也借我玩玩好不好？”

警长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偏头躲开了宋鬱的戏弄，宋鬱也不恼，抱著他就要去泡羊奶，被冯离一把摁下了。

“我来吧。”冯离说，“你上次喂过了，这次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