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淇温和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赵明月立刻瞪大了眼睛,迟疑道:“……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然?而,就在她们说话的?这片刻功夫,李季英已经走到了甄睿才面前。

她看?着甄睿才的?眼睛,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冷笑道:“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你不必白费心机来审我!”

甄睿才涨红了脸,一副被?挑衅了的?生气样子,“你!”

李季英却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御座跪下,抬头,满是敬佩和感激地看?向池婙,朗声道:

“如果这浩大天下,容不下我一个为己杀夫、为母告父的?李季英,那就请陛下赐死我吧!”

至少这样,她可以保全那些和她一样受尽苦楚的?姐妹,也?可以留下姓名传之后世,而不是悄无声息地死去。

至于后世人会如何评价她,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她已经完成了复仇,死而无憾了。

李季英欣慰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等待那声即将到来的?处决。

可一道明快而坚定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夜劫刑狱监是我带人干的?,甄大人若要问罪,就一并将我斩了吧!”

殿中沉寂了一瞬。

李季英猛地抬头,看到毅然站起来的赵明月,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昭庆公主?府。

王珍将耳朵贴在紧闭的?门上,听到外面不停地有?士兵跑过,心脏猛地一阵狂跳,战场上那掩埋在黄沙之下的?累累白骨不由自主地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是要打仗了吗?曾亲历过战场的她莫名恐惧。

片刻后,她讪笑着摇了摇头,这里可是都城,不是临着西祈的?唐州,敌人可打不到这里来。

她心下稍安,打开了角门,向门外把守的?男侍卫出示了令牌,带着两个体型稍壮的?妇人走出去。

半个时辰后,王珍等三人带着采购的?米粮布料回来,依旧从角门进府。

走得远了,王珍才向那个两个妇人道:“你们刚在外面听见没有?,昨天晚上刑部监狱被?人烧了!我说怎么?外面全是官兵呢。”

妇人接话道:“说是烧的?女监,那些犯人全跑了!真是奇怪,也?不知为什么?单单只劫女监。”

“我看?那些土匪肯定是不安好心,指不定是想对那些女囚做什么?,希望能?赶紧抓到人。”

王珍没接话,心里也?觉得此事说不出的?古怪。

三人一路议论着,到了厨房,王珍差使?两人把采购的?东西都整理好。

自己则带了个烧火丫鬟,着手准备早上的?伙食。

王珍虽然?有?五十出头了,但手脚依旧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几样小食点?心,熬好了粥,一并装在食盒子里,提在手上,往昭庆公主?住处走去。

她一路走进屋,却没有?看?见人,到床边一摸,被?子都是冷的?。

心里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立马退出屋子,走到院子里,仰头往屋顶上看?去。

果然?,昭庆公主?就披头散发?地坐在屋脊上,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清晨雾气重,她身上衣衫却十分单薄,凉风阵阵,吹得她长发?乱飞,衣衫乱舞。

王珍看?着都觉得冷,赵玉璋却浑不在意,手里拿了坛酒,眯着眼睛,脸颊薄红,显然?是喝得醉了。

“公主?,喝酒伤身,你快下来吃点?早饭,暖暖胃吧。”

赵玉璋低头看?了她一眼,把手里酒壶放下了,谁想没放稳当,酒壶竟然?沿着青瓦咕噜噜滚了下来,啪嗒摔碎了,瞬间酒香四溢。

她也?没管,抬手指了指府外,“外面在吵什么??”

王珍就将今早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说了,又添了几句她们刚才的?议论和猜测。

赵玉璋听完,立即从屋顶上站了起来,脚步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吓得王珍一阵心惊肉跳。

好在下一瞬,她就站稳了,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可落地时还是晃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王珍立刻上前扶住她,“公主?,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要见皇兄,我要请旨让皇兄放我出去,夜劫刑狱这种热闹怎么?能?不叫我去看?看?呢?”赵玉璋嘴里嘟囔着,撇开她的?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王珍看?着她的?背影,心瞬间揪痛起来,冲她大声喊道:“公主?,先?帝已经薨逝了,你见不到他了。”

赵玉璋身形一顿,缓缓扭过头,眼神阴郁, “你说什么?,他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

王珍叹了口气,满眼心疼。

自从先?帝将公主?幽禁在这公主?府后,外面的?人慢慢地都把她们忘了,甚至连先?帝的?葬礼,都没人来告诉她们。

而她们被?关在这府里面,对外面的?消息也?不怎么?知道。

她解释说:“前几日,甄大人才送过来先?帝逝世的?讣告,只是公主?您不肯见他,又一天到晚的?喝酒,我跟你说了,你也?没听进去。”

赵玉璋似是难以接受,捂着脑袋难受地低吟起来,好一阵,神色才平静下来,“那么?,现在是谁做皇帝?不会是赵纯那个蠢货吧?”

王珍脸上闪过一丝不赞成,那到底是公主?的?侄子,再?说他而今也?是皇帝了,心里面骂他几句就算了,怎么?能?真的?骂出声来?

“不过,听说如今掌权的?是池太后。”

“池太后?”赵玉璋一声冷嗤,“看?来这段时间,外面变化很大啊,我该出去见见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