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求你,求你吃一口吧……再这样饿下去,身体受不了的啊……”

春迎和秋实?跪在赵明月的床前, 声音酸涩地哀求着。

这是池太?后赐下旨意要赵明月和亲西?祈的第三天。

自从进宫求见池太?后被拒后, 赵明月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口饭, 喝过一滴水。

春迎和秋实?看着,既气?愤又心疼,气?愤池太?后对公?主这般残忍,心疼公?主不顾自己的身体。

当初先帝逝世, 池太?后囚皇帝废宰相, 公?主可都是站在她那边的。

还有金乌卫,从募兵到训练, 到最后在阅兵大典上胜过其余禁军,一举夺魁,公?主付出?多少?了心血,别人不知?道?,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公?主嗓子都哑了, 却为了与士兵同甘苦, 连一口蜜糖水都不肯喝。

可是现在,太?后坐稳了她的位置,不需要公?主了,就要把公?主嫁到西?祈去,把她最后的一点?价值都榨干。

这世上怎么会这样恶毒无耻的人?

果然?, 就因为不是亲生的母女,哪怕付出?再多,也不可能得到对方的真心相待吗?

可是她们的傻公?主,到这时候了还看不透池太?后的险恶用心, 还以为用绝食就可以逼池太?后收回?成命。

这种办法怎么可能伤害到不爱她的人呢?

秋实?看向躺在床上的赵明月,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不过短短三天,她就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往日红润的嘴唇变得干燥起皮,唇间裂开一条条细小的血丝。

“公?主,吃点?吧。”她去扶赵明月的肩膀,才只碰到衣衫,赵明月便睁开了眼睛。

“阿娘,是阿娘来看我了吗?”她抬手,虚虚抓住秋实?的手,有气?无力地问。

秋实?怔了一瞬,喉间苦涩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明月看她的表情便知?道?答案了,抓住她的手松开,滑落在被子上。

那天,薛淇劝说她造反,她第一反应觉得这是个玩笑?。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造反。

哪怕她知?道?在现有的制度下,她不可能当皇帝,她也没想过造反。

她当然?喜欢权利,也享受做公?主的风光,但她更害怕选择反抗现有制度所要付出?代价。

换做之?前,她一定会拒绝薛淇的,但这一次,她犹豫了。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一无所有了,薛淇会是唯一一个支持她的人。

而在这之?前,她以为阿娘会是她永远的靠山,但现在,她开始动摇了。

她选择绝食,就是想逼池婙出?来见她,想要她当面告诉她,她们之?间的母女亲情,都是假的。

不说感?情,只谈利益,和亲公?主若是因为绝食而死,也是很大的损失吧。

所以,在池婙来看她之?前,她不会进食的。

“端下去吧,我不吃。”赵明月扭过头,不再看春迎和秋实?。

她很怕看到她们脸上担忧的表情,她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这时,一只手端着白玉瓷碗递到她面前,清粥的香气?飘入鼻尖,刺激着味蕾,空荡荡的胃部蜷缩起来,生出?缓慢而清晰的刺痛感?。

“就算不吃饭,好?歹也喝点?粥吧。”声音冷淡而平静。

赵明月猛地抬头,看到池婙神情冷漠地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目光陌生得可怕,眼中已近乎干涸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阿娘,我不想嫁去西?祈,求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一直陪着你罢。”说着,她从床上坐起身,扑在池婙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池婙把端着粥的手抬高,用另一只手将赵明月推开,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痕,冷声道?:“明月,你太?令我失望了。”

赵明月怔住,心中慌乱不已,伸手去抓池婙的手,她却先一步退开了。

“阿娘,你怎么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去和亲的吗?我只是想要阿娘给我一个解释。”

池婙冷眼看着她,“解释?这么久以来,你的权利、财富还有你扶光公?主的地位,不都是我给你的吗?既然?我可以给你,那我当然?也可以收回?去。”

赵明月有些糊涂了,“阿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池婙倒是很有耐心,回?答道?:“我的意思,自然?是母慈女孝的戏码,我已经演够了,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她停顿片刻,似乎在等赵明月消化,随即才悠悠道?开口。

“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可以做我的继承者,在这场权利的争斗中,你连走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赵明月身心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在池婙的眼睛里,她就是这么一个无用的人吗?

池婙打量着她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挑了挑眉梢,接着道?:“所以,乖乖地和亲去吧,这就是现在的你所拥有的,唯一的价值。”

这句话彻底地否决了赵明月的能力,她的心情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她曾经是那么地信任和依赖池婙,对于她的话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分毫,可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情相待吗?

这一瞬间,她对池婙的感?情彻底崩溃,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眼泪都凝固了,脸上一片冰冷。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还是说,要我逼你吃?”池婙将那碗粥重新递到赵明月身前。

赵明月眼神有些散了,呆呆地接过碗,八宝粥已经凉了,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只是木然?地将碗送到嘴边,任由泪水无声地掉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