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甄大人说,昭庆公主若是见了他,肯定要杀了他,他不敢孤身进?殿,还请陛下准许左鹰卫统领钱谦同他一起觐见。”

赵玉璋心中一声冷笑,甄睿才果真是惜命,知道她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哪怕有池太后在,他也不敢孤身见她。

不过,这样荒唐的要求,池太后真的会答应吗?

她还未来得?及思索,池太后就已经?准奏了。

赵玉璋惊讶的同时,心中又有一丝了然,甄睿才掌管军政多年?,禁军十二?卫都?听他调遣,池太后刚刚执政,可不好得?罪他。

否则,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军队哗变。

要知道,禁军十二?卫有七成兵力驻扎在都?城附近,地方?和边关驻军只有三成,而左鹰卫统领钱谦统辖的这一支,是十二?卫中兵力最强的。

如此强盛的军队巩卫在都?城附近,却不受池太后掌控,而为甄睿才所管,哪怕已经?坐在了那个位子?上,池太后心里?依旧会觉得?不安稳吧。

所以?,她和池太后的敌人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会呈上那封斥责甄睿才失职的奏疏,而池太后也果然如她所料,立即召见她。

想到这里?,赵玉璋微微弯了下嘴角,只是这笑落在旁人眼里?,却颇有几分讥屑的意味。

甄睿才走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赵玉璋脸上的讥笑,顿时恼火不已。

他愤愤地撇开脑袋,走到殿中行礼,披着甲胄的钱谦也跟着一并跪下。

“拜见太后陛下。”

头顶传来池太后的冰冷声音,“甄睿才,你说昭庆公主要杀你,是怎么回事?”

甄睿才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才动作,就被?钱谦拉住了,这才反应过来,池太后没喊他起来呢。

他只好跪着回话,“回陛下,昭庆公主是因?为我派兵看守公主府,不许她出府半步,因?此怨恨于我,一见到我就要杀我。可臣实是奉了先帝旨意尽职看守,从无半点私心,臣实在是冤枉啊!”

池婙看向赵玉璋,“是这么回事吗?”

赵玉璋一声冷笑,“当然不是。陛下,我刚才已跟你说过了,甄睿才带兵弃城而逃,只这一条,就足够我杀他了!”

甄睿才听到这话,脸色猛地涨红了,他就知道,赵玉璋一出来,就想翻五年前的旧账。

他再也顾不上池太后有没有喊他起身,直接从地上跳起来,看着赵玉璋,大声喊道:“胡说八道!我那分明是去宁州请援军!若不是我及时撤走,朝廷主力早就全军覆没了,又哪里?还能有之?后的大胜?”

说着,他脸色一沉,“倒是昭庆公主你,带着你那支不足百人的娘子军,逼迫城中守兵和百姓背城迎战,害得?唐州城百姓死伤无数,你甚至还害死了我兄长!”

赵玉璋看着他,眼眸一厉,“你说甄睿志?那是他活该。他想要杀了我,杀了城中的妇孺,殉城守义,他要当英雄,我可不要当节妇!”

甄睿才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

赵玉璋声音冷漠,“不,我没有杀他。我只是让我的亲兵把他关起来,然后贴出告示,告诉城中百姓,不想为了守住所谓的贞洁而自尽殉城的话,那就拿起武器来,死战。”

“你知道当时出城迎战的人里?,有多少?女?人吗?是全部!你知道我的亲兵死了多少?吗?一百人最后只有十人活了下来!至于你兄长,等我们?打退西祈兵后,他已经?自尽了。”

甄睿才可不相信她的话,眼睛都?红了,怒道:“你撒谎,肯定是你杀害了我兄长!”

赵玉璋看他这副丑态,忍不住笑起来,“我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呢?承认吧,甄睿志和你一样,他就是一个懦夫!”

甄睿才给这话气得?脸色铁青,正想反驳,手臂却猛地一紧,转头,钱谦握住了他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

甄睿才猛地清醒过来,现在和赵玉璋争论这些有什么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放她出公主府,到时候,自有机会给兄长报仇。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池婙,“陛下,我不想再争辩当年?的事情。不过先帝曾经?下旨,不许昭庆公主出公主府半步,这旨意,恐怕不好违抗吧。”

池婙冷了神色,连话都?懒得?应他。

皇位都?换人坐了,你还在这还拿着先帝的旨意说事,那你下去给先帝当臣子?不是更好吗?

她看了眼赵明月,赵明月立刻站起来,质问他,“我姑姑被?人袭击了,甄睿才,这事你知不知道?”

甄睿才脸色微变,“这、这事臣实在不知。”

转头踢了下钱谦,“我不是让你看守好公主府吗,你怎么办事的?”

钱谦当即挺胸道:“明月公主,我的左鹰卫将公主府看守得?水泼不进?,若说有歹人混进?去,绝无可能!”

赵明月就等着这话呢,板着张小脸,厉声道:“外人进?不去,可不代表你们?自己人进?不去。前几日在我募兵台闹事的谢秦剑,可是招供了,受你甄睿才指使刺杀我姑姑!”

说着,向候在殿中的金乌卫喝道:“来人,传谢秦剑进?来!”

甄睿才和钱谦一听这话,顿时心都?提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慌张。

甄睿才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谢秦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口风松的跟裤腰带一样,早知道就不想办法捞他了,还不如买通仪鸾司的人把他作掉,就没有今日的麻烦了。

得?想个办法让谢秦剑闭嘴才行。

还好他早有准备,甄睿才垂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狡诈。

这时,金乌卫押着谢秦剑走了进?来。甄睿才仔细一看,只见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遍布伤痕。

他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仪鸾司的人下手也太狠了!

他一个大步,奔到谢秦剑面前,一脸担忧道:“剑儿,你没事吧?都?怪我没拦住你,你心高气傲,听说明月公主武艺高超,就按耐不住,想要与?之?比试一番,谁想竟惹得?公主不快……”

谢秦剑本?来对甄睿才迟迟不来救自己怨念很深,也是实在受不住折磨,才供出了他指使自己刺杀昭庆公主一事。

如今见他如此担心自己,那是既感动又羞愧,正想说话,结果一张口,甄睿才一个巴掌就拍了上来。

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丸子?落入口中,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丸子?就咽下去了。

“什、什么……?”谢秦剑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