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沙发微微凹陷,谢玉成回来了,他在沙发的一头坐着。
许知意用遥控器调小了电视剧的声音,她抱着抱枕,光着的脚踩在拖鞋的上面,踩得拖鞋像是扁下去的柿子饼。
电视吸引不了许知意,她在想着过去,思绪纷乱如窗外风雨。
没有人开口,电视剧的声音播放,人物不停地说着台词,映衬得这个夜晚寂静无声。
谢玉成拧开白兰地的盖子,浓郁的酒香刺激得许知意扭过头来。
谢玉成的黑色高领打底衫遮住脖子,肌肉饱满的躯体撑在薄衫下,冷淡又理智。
他往杯底克制地倒了一点白兰地,棕色的酒水被控制着计量,不过些微高于杯底。
许知意转过头,他不像是喜欢喝酒的人。
电视剧上的女主跟男主分手了,吃着大包薯片看爱情电影到深夜,头发乱糟糟地蒙头就睡。
许知意的视线游离出电视屏幕外,定格在茶几上的白开水,凉了的水寡淡无味,雨夜同样如此。
“谢玉成,我想吃开心果碎可颂,”晚餐上热量压到最低的白灼菜心跟水煮菜没什么两样,许知意灵光一闪,“还要挤上花边奶油。”
谢玉成心情不好,周围的气场都是冷的,许知意甚至不寄希望于谢玉成能搭理她。
吃奶油可颂的话是冲动之举,许知意捱过这股想吃的劲儿就行了,但是刚才突然说出来也是心情不好。
谢玉成起身了,许知意怔愣了一瞬,黑色打底衫的背影肩宽腰细,露出的片寸皮肤,像是经久不化的山巅雪。
凛冬日出,雪是亮堂堂而温热的。
茶几上有酒瓶酒杯,许知意想偷喝一口,她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谢玉成没叫保姆去做,他自己将奶油挤在可颂上撒上了开心果碎出来了。
盛东西的盘子是许知意带过来的,粉色描金巴掌大的圆盘,中间凹下去几毫米。
许知意昂着头与谢玉成对视,“我忘了说了,我吃无糖奶油。”
“是无糖奶油,你的营养师交代过。”
抱枕放到一边,许知意从谢玉成手里接过盘子,“那我分你一半,你能不能分我一杯酒喝。”
“不能,你已经提了一个要求了。”
谢玉成拒绝得干脆,许知意也不甘示弱,“为什么不行啊,你好小气哦。”
许知意的小叉子沾了一点奶油,她喋喋不休地说:“可颂和白兰地虽然不等价,但都是可以让心情变好的东西,从哲学的价值概念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谢玉成终于幽幽地开口,声音冷淡中含着颗粒感的沙哑,“可颂让你开心,酒不能让我开心,他们不等价。”
许知意的舌头舔了舔奶油,细滑的白色奶油在舌尖上融化,香气浓郁,“你要换过来,酒让我开心,可颂让你开心,他们就一样了。”
谢玉成反问道:“可颂为什么能让我开心?”
许知意的叉子挑开几粒开心果碎,“因为这是开心果可颂啊。”
谢玉成评价说:“好冷的笑话。”
许知意想了想说:“你问我答,我觉得这个回答不像冷笑话更像脑筋急转弯儿。”
“你的可颂吃了,交易不成立。”
谢玉成拿起剩下的酒,将酒放回酒柜里。
没吃又怎样,反正你是不会给我喝的。
许知意的叉子含在嘴里,眼神紧盯着酒瓶的位置,她咽了咽口水,是奶油香味。
谢玉成看着眼巴巴的许知意,唇角微扬,“喝酒对身体不好,许大小姐可不要当酒鬼。”
许知意点头称是,“当酒鬼要讨丈夫或是妻子嫌的,他们会说我的命好苦啊,找了个酒鬼。我自制力强,谢先生刚才喝了酒不要当了酒鬼才好。”
谢玉成细细凝视着许知意,许久开口道:“我的命好苦,找了个酒鬼。”
什么跟什么,都说了她不是酒鬼。
许知意的叉子狠狠插进可颂里然后拔出,烤得蓬松的可颂多了两个洞,“别把我当成你搭伙过日子的另一半,异想天开。”
她再次挑了点奶油吃了,盘子里大部分的面包没动。
晚餐之后,许知意是不允许吃饭的,今晚这两口奶油算是她破了大例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为什么难过这个问题,他们并不是什么感情至深的关系,对方的隐私还是少打听为好。
叉子拿下来倒扣在盘子里,许知意穿着拖鞋上了楼。
电视演到了女主角与男主复合的关键时刻,谢玉成漠不关心地关上。
客厅的灯熄灭,外面不知道有没有月亮,窗帘闭合了窗户,楼梯拐角漆黑。
许知意上床了,盖着的蚕丝被是令人安睡的薰衣草味。
她思索片刻,知道了谢玉成为什么心情不好,也许是他父亲的原因。
谢玉成的父亲是出车祸死掉的,死得那样年轻,和许知意的爷爷一样。
谢玉成会去看他父亲吗?如果去,那为什么不叫上自己,也许不是人人都是关如越,要把人领到跟前儿。
许知意睡着了,又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谢玉成的母亲在做手术,他很担心母亲的性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