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20岁的漂亮男孩子洗澡，而且还被带着满满依赖的目光注视，程琛又不是出世的神仙，难免要胡思乱想。

有些事，狗对人做或者人对狗做都理所当然，又或者是对着曼曼那样因为返祖程度过高而心智年龄永远是幼儿的特殊公民，教官们也都能泰然处之。

可眼前的男孩却让程琛体会到了秦牧的心情。那种既不能纯粹把对方看成狗，也无法完全把对方当做人的烦恼。

这不，他正在内心做思想斗争，已经冲干净泡沫的小柴则双手抱着脑袋嘟囔起“不甩不甩”。

一边觉得可爱，一边又因为自己觉得可爱而产生罪恶感，这可让人怎么办才好？

穿好衣服，吹干头发，他抱着男孩走出厕所。这行为其实很正常，因为外头的地板上还有一大滩排泄物，总不能就这样让小柴爬过去。

可男孩却主动抱住程琛的脖子，到了床边也不肯松手。

“不走……不要……走……”男孩赖在他怀中，撒娇一般念叨着，“要……抱……抱抱……”

“我……”程琛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我要去清理一下地板。你乖乖待在床上不要动，做到的话，一会儿给你好吃的。”

“不要……吃的……”男孩说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话语，“要……抱抱……”

“啊”程琛觉得自己的五官全都在不自然地抽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点头应道：“好，我打扫完就过来抱抱。”

打扫排泄物这种事，他入职多久就干了多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一次却花了更多的时间。因为他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坦坦荡荡地去抱一个会对他撒娇的美人。

“对……不起……”男孩爬在床上等啊等啊，忽然愧疚地说道：“我……不是……故意……我着急……很着急……很怕……你不来……然后……肚子疼……就……对不起……”

“没事。”程琛说得一如平常，但情绪却难免波动。

他虽然清理过数不清的意外现场，但却是第一次听到“肇事者”用话语来表达歉意。

小柴和那些孩子不同。不仅仅是稀有种，而且还遭受过虐待。

想到这里，他没法不心软，于是加快手上的速度，最后再喷一遍空气清新剂就坐到了床边。

男孩迫不及待地钻入他怀中，而且还翻身露出肚子，一边看着他一边笑，笑得单纯又满足。

“很高兴？”程琛鬼使神差地问道。

“很……高兴……”男孩扭动身体拼命在他身上蹭。

“为什么高兴？”

“看到……你就……高兴……抱抱……也……高兴……”男孩说着还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将手环到程琛腰上，一副绝不撒手的模样。

如果动物会说话，恐怕每个宠物都会对疼爱自己的人这样说，而每个细心照料爱宠的饲主也都会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那些只能用眼睛和动作表达的感情本就动人，一旦变成语言更是如同有了魔力，像颜料滴入清水后刹那间晕开，最后填满每个角落。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被染上了颜色的程琛缓缓重复语句，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他一动，小柴就抱得更紧，而小柴抱得越紧，他就越不敢动。

程琛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暗自烦恼却又舍不得推开男孩，理由似乎是不愿让这孩子再难过，实际上，自己好像也享受其中。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小柴，抱得忘记了时间，以至于都没发现翎蓝超过12点才回到宿舍。

当夜，程琛又享受了一次上厕所和洗澡都有人把守门口的皇家待遇。洗完澡穿上衣服的他心软地打开了厕所门，于是又初次感受到被人抱着大腿刷牙是什么滋味。

“明天，我教你走路，好不好？用两条腿走路，像我这样。”

“好。”

“学走路要穿鞋子。”

“好。”

“吃饭也不能爬在地上吃了。”

“好。”

“要练习拿勺子，用勺子把食物放进嘴里。”

“好。”

“还要学习上厕所……”

“好。”

小柴无条件全部答应，程琛却再次开始发愁。

上厕所……怎么教？难不成真要打开门，当着男孩的面亲自来一次马桶使用教学？

程琛从没思考过自己在外头到底是什么形象，但却忽然有了担心自己形象尽毁的负担。

烦恼也要睡觉，睡醒再烦恼也不迟。

他躺到床上，然后打算伸手给平时睡在床底软垫上的小柴盖上被子就关灯。结果却发现那孩子根本没在床底，而是双手扒着床边蹲在他脚底下。

“怎么了？”他问。

男孩眨眨映出台灯光亮的黑眼睛，小声答道：“想睡……上面……和你……一起睡……”

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既然都不能爬在地上吃饭了，当然也不能爬在地上睡觉。但屋里只有一张床，先凑合一下，明天再想办法吧。

程琛如此想着，僵硬地点点头，然后侧开身体挪出位置。可男孩跳上床之后却只是靠在他脚边蜷缩成一团。

程琛摇摇头，“盖好被子，不然会着凉。”

他正要去拿床底下的薄被，男孩却重复着他的话直接从下头钻进他的 被子，然后蠕动着爬到枕头边，脑袋冒出来的同时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盖被子……和你……抱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