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任祝贤也应和着唱起来。

“我们要重新唱才可以。”

任祝贤捋捋他的耳朵,算是同意了。

等终于唱完歌,阿篱就要吹蜡烛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是芒果到了,白祁安眼巴巴望着任祝贤,看他走出门去,到院子里取水果。

任祝贤再回到客厅时,蜡烛已经被吹灭了,屋里漆黑一片,静默无声。由漆灵酒.寺63柒30整理

打开灯,客厅再次亮起来时,一把尖刀陡然捅穿任祝贤的腹部。

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暖的白光,水果拼盘一下子散落在地,粉白的桃子和黄灿灿的芒果在暖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莹润的光泽。白祁安眼前一闪一闪的,不知是灯光还是泪光,他面色惶恐地盯着面前的人,嘴唇止不住地哆嗦。

“呃”

眉目痛苦地皱作一团,任祝贤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去,去看那把刺进自己体内的尖刀,去看那双苍白细瘦的惊颤不已的手。

男人动了,白祁安又受惊般把刀抽出。

白祁安后退着,明明鲜血已经染透任祝贤纯白的毛衣,甚至有些还蔓延到白祁安的手上,男人却还能对他步步紧逼。

白祁安双手紧握着水果刀,浑身应激般战栗起来。任祝贤每朝他走近一步,他便后退大半步。

任祝贤距离他不过咫尺时,他连刀都握不稳,惊慌失措间,白祁安的右手直接抓上刀刃。两人的血液在银色的刀刃上交汇,汇成一片绯红,最后滴滴答答地在羊毛地毯上盛放开来。

他哭着央求任祝贤:“你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任祝贤却执着地想用沾满鲜血的手去触碰他,“祁安,你把刀放下。”

就在任祝贤的那只手快要碰上他时,白祁安的小腿磕到了茶几,他重心不稳地跌坐在桌面。任祝贤在这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只炽热的布满暗红血液的手像是毒蛇一样缠上了他,白祁安手中的刀被吓掉了。男人的另一只手同样积蓄着力量,青筋迸发,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即将勒上他的脖颈,掐断他的脖子。

白祁安高声尖叫着。他操起身后的瓷瓶一把砸在任祝贤的脑袋上。

碎片与鲜血飞溅开来。

任祝贤的脑袋因为重物撞击,狠甩了一下。这次他没能再抬起头来,而是整个人瘫倒在白祁安怀中,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鲜血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白祁安僵坐在桌上,全身上下都被血腥气包围。男人体温的余热挥发在空气中,热腾腾的血气,熏得他眼睛好痛,熏得他快要窒息。

咸湿的眼泪凝固在脸上,变成块块斑驳的晶体。他抱着男人湿热的后脑,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在渐渐流失。他最后无意识地轻唤道:

“任祝贤。”

右手手心的创口开始发疼,白祁安尝试着握了握拳,疼痛让发胀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很快,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地将任祝贤推倒在地。没再多作犹豫,他夺门而逃。

寒冷刺骨的夜风闯进玄关,席卷入客厅,将室内的暖气全部驱逐殆尽。

与此同时,二楼里传出了阿篱稚嫩的童声:

“妈妈,我藏好了,你快来找我呀。”

第二十二章(流浪的三月)

三月,正是乍暖还寒的天儿。

在公路的中心线上走着,在浅淡的月光下失魂落魄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体跟随着月亮移动,或许是半个小时,或许已经过了三小时,究竟是多久,谁知道呢。

白祁安只披了件羊毛大衣,里面是一件薄裙,出门时也忘记换掉拖鞋。此时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攀升至脑门,他试着缩了缩脚趾头,却发现脚已经麻了。

阵阵疾风贴着面皮呼啸而过,整张脸都快要干裂开来。他的鼻头被冻得通红,为了让自己暖和一点,他只好双手捧成一个半圆不断哈气。

往前走,走到双腿毫无知觉。眼前出现一片光亮,街灯静静守候在路旁。他终于挨近市区边沿了。实在是太累了,跌跑进那片黄色的光海里,白祁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一屁股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却被凳子无声无息的亮吓了一跳。

一阵寒风袭来,他环抱着身子发抖,好冷好饿,自己究竟该去哪里?

“欢迎进入停车场,您的车牌号为A8888,请注意安全,禁止吸烟,祝您停车愉快。”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选好位置停车,崔洋刚走下车,耳边便传来阵阵呵斥声。

“哪儿来的流浪汉!你怎么能待在这里!”

崔洋抬抬眉毛,看来是天儿太冷了,露宿街头的人都跑来睡车底了。

高底盘的越野车下,一个瘦弱的流浪者被人给拽了出来。那人蓄着及腰的长发,不辨男女,衣着也非常单薄。他只披了一件沾灰的大衣,小腿光裸着,沾着泥的脚趾头局促地缩在一起。远远看去,那人就跟一只肮脏的、马上就要给人丢出去的猫没什么区别。

崔洋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那人怯生生地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马上就走……”

崔洋左眼一跳,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崔洋走到交涉中的二人身后。那个圆润的后脑勺,还有竖挺的大耳朵,他忍不住凑近一看,这人果真就是白祁安。

崔洋旋即将人护到身后,“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为难他。”

白祁安抬头去瞧这位见义勇为的恩人。看清男人的脸后白祁安愣了一下,随后他哆嗦着嘴唇,满目委屈地哭了,“崔洋……”

崔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别怕了,我们回去吧。”

………

他们换了一座城市生活。

刚来到这座城市时,白祁安还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