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是那个方亦有问题，真是可惜了他好好的儿子。

李清汝转念又一想，他愁个什么劲哪，李鸾怀孕了正好，反正是李鸾生出来的，还不担心不是他李家的种，当然最好是个儿子，如果不是的话，他也好好养，养个出色点的孙女，到时候让人入赘。

这个的前提是李鸾肚子里的孩子要保得住，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折腾了。

李清汝打定了主意不让方亦知道，完全没有想过要是李鸾知道自己怀孕后肯不肯配合他。

李家因为是客人，肯定是要比方亦这个主人家走得更早的，李鸾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方亦三个正好坐着小轿车经过这家医院。

因为车内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白玖实在不大乐意看到方亦和那个秋末腻歪的样子，正视前方的话，也会从后视镜中看到秋末含情脉脉地看着方亦。

虽然秋末是个男孩子，但他年纪小，又生得十分秀美，因为年纪小小就经历了床笫之事，这段时间又养得好，眉眼间便不觉带了几分媚色。

而坐在那里的方亦显然是同龄人中发育的较好的，他生在方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养着，营养跟得上，个子也高大。

不过他像方景玉，个子高但不壮，而是体态修长，有种十分匀称的美感。好看的人凑在一起也是极好看的。

只是这种画面落在白玖眼中，简直是刺他的眼睛。他心下愤然的想着，真是万恶的封建思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娶姨太太的风俗能够被废除掉。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现在华南地区是方家说了算，就算法律说了只能娶一个，他方景玉要弟弟娶两个，巡捕房还能有那个胆子上方家来捉人不成。

心里膈应得慌，白玖就一直在看窗外，看到医院的时候，他突然出声说：“在这里停一下。”二少爷的正室夫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司机见方亦没有出声反对，把车停在了路边。

方亦看了眼外头建筑上标志性的红色十字架，多问了句：“你生病了？”白玖没吭声，打开车门径直往外走。方亦跟了下来，把想要跟出来的秋末重新按回轿车里：“外头冷，你好好在车上待着，感冒了你又不能吃药。”秋末只得乖乖巧巧地在车子里坐好：“那少爷你快点回来。”白玖的目的显然很明确，先是挂号排队，然后直接去找医生说了几个感冒的症状，拿了药方子抓药。

这家医院因为是法租界内最好的医院，平日里的病人算不得多，没有怎么排队，他手里就多了一袋子治疗感冒的药物。

这药是他给方亦准备的，前面不说，就是想着待会当着那秋末的面塞到方亦手里，表现自己的体贴聪慧，好扳回一成。

但是等他回到轿车里的时候，却发现方亦不在。

秋末忍不住出声问他：“少爷呢，他不是跟着你出去了，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他没回来，我还以为他先走了。”方亦确实跟着他一起进了医院，听见后头脚步声的时候，他还特地放缓了脚步。

只是后面方亦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诊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他就以为方亦没有那个耐性直接回去了。

其实方亦本来是一直跟着他的，但是走到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脚步便往其他的地方拐了拐。

其实在宴会上他是见了李家人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李鸾今天还是穿的女装，而且是那种十分凸显身材的旗袍，外头罩了件毛绒绒的洋装，在烧了地龙的酒店里，他就脱了外套，露出两条修长匀称的大长腿来。

其实他们之间略显尴尬，所以方亦和这家人打了招呼没有多说话，可在医院见到这个李清汝，他就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他走过去的时候，李清汝正背对着他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话，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走近到能够听清楚人说话声音的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怀孕之类的字眼。

心里咯噔一下，在李清汝发现他之前，就准备转身离开，结果一转身，他就碰上了一张略红着眼睛的脸。

李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房里出来了，而且看情况他已经知道他自己怀了孕，方亦觉得有点头疼。

还没有等方亦说话，一个清脆的嗓音就喊了他的名字，准确的说，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白玖，一个是秋末。

“方亦！”“少爷！”方亦觉得头更疼了。

第66章 我愿意

白玖和秋末的喊声把李鸾从那种十分委屈激动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他总算是意识到了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因为父亲李清汝受到了来自方亦的邀请，然后他才出现在这里的，白玖他是认得的，因为对方今天作为新人和方亦一起来他们这桌敬了酒。

至于跟着白玖的那个年轻的男孩子，一看就是父亲口中说的方亦养在宅子里的那个姨太太。

这个是当初李清汝想让他和方亦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的，李鸾并不想让方亦为难，低敛了眉眼，看起来十分的难过。

他这么想，不代表李清汝是这么想，在听到白玖的那一声方亦的时候，李清汝就转过身来结果不仅看到了方亦，还看到了方亦的正妻白玖，还有一个十分让人眼生的年轻男孩子。

他虽然已经过了讲情爱的年纪，但能一眼看出来这个陌生的男孩眼睛里是什么东西，当下越发坚定了想法，不能李鸾跟着方亦。

李清汝的视线太过强烈，有种让人如芒在背的感觉，方亦张了张嘴，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好巧，我要先回去了，再见。”好歹李清汝也是长辈，既然他这么不希望自己知道的话，他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好了。就像上次他在李家的时候，对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尽管这样显得有点渣，但方亦还是选择和李鸾错开身来，走向来找他的白玖和秋末。

他先是对着白玖说：“医院就这么大点地，我这么大个人不会丢的。”紧接着他又拉长了一张脸：“我怎么和你说的，这么冷的天你还出来乱逛，我看你就是这几日太闲，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和宿豫一起念书去。”秋末瞬间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来，他可一点都不想和宿豫待在一块。而且这算是变相地关了他的禁闭，显然是惩罚了。

“几日是多长啊？”“七八天吧。”秋末软言央求说：“七八天太长了，能不能短点啊。”方亦丝毫不为所动：“十天。”秋末讨价还价：“九天？”方亦继续说：“十一天。”“好了好了，不能再加了，十一天就十一天。”早知道就不还价了。

行了，医院也不是什么适合打情骂俏的地方，方亦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而秋末和白玖紧跟在其后。

他们三个走出去的是和，李鸾没有忍住，情不自禁地也跟了上去。

但是他和他们三个不一样，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方亦和白玖他们上了方家那辆霸气十足的黑色小轿车，然后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

“行了，别看了，再看你们之间也不可能，参加完了婚礼就回去吧，海城也没有什么好待的。”李清汝肯定是想要把儿子尽快带走的，免得夜长梦多。

提着几包安胎中药的竹内杏子从医院里出来：“诊金和药钱都已经付好了，天冷，还是早些回去吧。”李鸾看了眼母亲：“我想在这里多待几天。”李清汝作为威压的大家长，声音便沉了下来：“待什么待，你们之间不可能，我李家的儿子不可能给别人做妻子。”他不同于王川，王川是没了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看秋末看得没有那么重。白玖父亲那纯粹就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他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绝不可能同意让儿子去嫁人的。

即便他的儿子现在在外人眼中都是女儿身，那也不行。

被儿子用那双极其肖似自己的眼睛看着，竹内杏子心下柔软几分，但是她认为这里实在不是适合争执的好地方，用柔柔的嗓音说：“今儿个太晚了，阿鸾的身体不大适合奔波，还是先找一家好的旅馆或者酒店休息，明天白天再回去。”李清汝也知道怀孕前三个月很不稳，而且医生说李鸾差点流产，需要的是静养，他退让了一步：“那就先这么办吧。”等到了酒店，竹内杏子又以和儿子谈心的方式和李鸾单独相处了一会，等着李清汝去睡了，李鸾就爬起来给方公馆打了电话。

当然，电话号码是他的母亲竹内杏子告诉他的。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了：“这里是方公馆，请问您是？”接电话的是个女声，显然是方家的下人：“方亦他回来了吗？”“您说二少爷，他已经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打电话的人是李鸾，是今天宴会上的客人，找他有重要的消息和他说，如果他没有时间接的话，也请告知我一声。”“好的，您稍等。”虽然不知道李鸾有什么事情，但既然是重要的消息，他们这些下人的耽搁不起的，佣人马上去找了方亦。

方亦本来是和白玖处在一个房间里的，听到李鸾的名字，神情有些微妙，但还是站了起来：“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你自己先洗漱吧。”他接了李鸾的电话，示意下人出去，等着后者把们带上，才开口问：“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李鸾听到方亦的声音，有点激动又有些忐忑，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怀孕了。”像是怕方亦不相信一样，他又赶紧补充说：“虽然我是男人，但是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我是真的没有骗你。”李鸾的神经是极其纤细细腻的，在原本的设定中，他就是个玻璃心肝的女装攻，动不动就黑化。

心思细腻的人，难免比旁人想得更多一些。方亦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相信你。”他当然相信男人会怀孕了，毕竟他这么多个世界的老婆都是男人，而且还是会生孩子的那一种。

李鸾的声音有点而颤抖：“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人的李鸾在内心其实很难接受自己其实是男孩的现实，而怀孕这件事又让他觉得自己和世人与众不同。非我族类必诛，人总是从众和排外的，他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人认为是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