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扭扭捏捏

段君立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迹,感觉差不多了就拿起衣服往身上套,接着抓起长刀转身往门口走。

玉鸣鹤巴不得这个糙汉嫖客赶紧滚,嘴里却还得缠缠绵绵地做样子,“郎君,你不在这儿过夜吗?”

段君立回头瞟了他一眼,嗤笑道:“我不在外过夜的,俏郎君。”他只会跟他的心上人一起相拥入眠,怎么可能在妓院里搂着个妓子睡觉?

玉鸣鹤听出了嫖客话里的轻视,但也不在意。反正这些嫖客都是一边垂涎他身子,一边又唾弃他下贱,玉鸣鹤早已见怪不怪,才不会为这点轻视而自寻烦恼。

他盈盈笑道:“郎君路上好走,回头要是得空了,不妨再来找奴家交流技艺。”

段君立本来都没想再踏入妓院,可听到小倌这些「甜言蜜语」,他心里不禁有些意动。但想起自己还有心上人,段君立终究是把这点意动压了下去,鄙夷地斥道:“这种地方我就不来了。”

他说完就走,好似身后是什么下贱垃圾窟,避之不及。

玉鸣鹤等人走远了,才对着门口啐了一口。

王八羔子,活儿又烂,脾气又臭,扭扭捏捏,要操不操,完事儿了还在这儿跟他装什么深情高洁公子哥儿,我呸!

玉鸣鹤在心里骂了一通,压了压火气,才抬声吩咐:“进来,伺候我沐浴。”

早有小厮等在外面,两个粗使小厮抬着热水进来换上,又有个手脚麻利的小厮过来给他沐浴。

“恭喜郎君今夜顺利红火。”小厮话说得不太利索,口音很重。

玉鸣鹤瞟了他一眼,见他脸盘大,脸腮泛红,眼似琉璃,心里不禁有几分了然,“你是突厥族的?”

“是。”小厮点点头,拿澡豆给玉鸣鹤抹上。

如今大夏朝万邦来贺,京都胡人多不胜数,有突厥族在这儿营生一点都不稀奇。

玉鸣鹤仰头靠着浴桶边缘,闭着眼睛道:“你以前是哪儿的人?”

“我是沃野镇人。”小厮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说。咾阿;姨群.追更“68*50*57;久6久

玉鸣鹤眼眸微睁,警醒地问道:“你是说北方六大边镇的那个沃野镇?”

“对,郎君知道?”小厮有些诧异,小倌大多只知风花雪月,清楚边镇情形的寥寥无几。

玉鸣鹤目光扫过小厮,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好像听说边镇的路引管得很严,你是怎么来京都的?”

小厮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路引管得松,只要给点钱,书办就把路引给办了。而且……”

小厮话头一顿,叹息说,“边镇现在日子很不好过,大家都说看样子是要打仗,我也看势头不太对,就赶紧跑了。”

玉鸣鹤心情发沉,北方六镇是大夏朝的边防军事重镇,胡汉杂居,且胡人居多,朝廷有规定,边镇胡人不得轻易入中原。

如今边镇管理松懈,且打仗言论四起,连消息最不灵通的底层百姓都忙着逃离边镇,只怕……边镇是真的要乱了。

这念头一起,玉鸣鹤不寒而栗。朝廷这几年征战不断,年前他从江南一路来京都,已经感到民怨四起。倘若边镇生乱,只怕这长安城待着也不舒坦。

玉鸣鹤琢磨着,他得赶紧再捞点钱,最好多收金银,少收银票,就算拿到银票也得赶紧兑成金银。倘若世道一乱,银票可就不值钱了,只有金银才是硬道理。

等攒足了钱,他就离开长安,回江南老家去,躲到那深山老林中,自己花钱建所独居桃园,外面的乱世都与他无关。

13五路亨通

玉鸣鹤开苞夜卖了大价钱,次日老鸨就亲自来看他,亲切地笑着说:“接下来两天你就好好养身子,不忙着接客,只有把身子调理好了才是长久之道。”

“多谢爹爹体恤。”玉鸣鹤乖巧道谢。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他捞钱的本事厉害,老鸨才不会这么照顾他。楼里多的是初夜之后又立即接客的,可不见得老鸨是什么心善厚道之人。

“我给你带了养容膏,擦那儿用的。”老鸨热络地拉起玉鸣鹤的手,把一个精致的圆形小漆盒放进他手里,像慈祥长辈叮嘱小辈那样说,“房事之后更要注重保养那儿,这养容膏消肿、滋养的效果很不错。”

养容膏价格高昂,只有京中贵妇才舍得用,至于花楼里则是只有花魁级别的妓子才有份享用。

“谢谢爹爹。”玉鸣鹤这次的道谢多了几分真心,昨儿那个糙汉嫖客动作粗鲁,他屄穴有些肿了,现在都还有被强撑开的不适,正是需要药膏消肿滋养的时候。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老鸨笑得亲切又和蔼,“你这两天就好好歇歇吧,我走了。”

玉鸣鹤连忙起身把老鸨送出门口。

老鸨顿住脚步,像是才想起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塞到玉鸣鹤手里,“瞧我差点儿把重要事给忘了。这是你这次的花红,原本按楼里的规矩,十抽一,你应当得三百五十两。我给你个添头,凑个五路亨通。”

意思是给他多添了一百五十两,凑成了五百两。想他昨夜卖出三千五百两的价钱,结果到手的酬劳只有七分之一。抽成这么厉害,还要做出副大度体贴他的样子。

玉鸣鹤心道老鸨真是虚伪可笑,但面上还得装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说:“多谢爹爹,可这添头太多了……”他说着就要把多出来的一百五十两还回去。

老鸨按住他的手,满意地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这可是我拿私房钱给你添的,没过楼里的账,你安心拿着。再推给我,我可就生气了。”

玉鸣鹤这才一脸不安地收下钱,连声说“谢谢爹爹”,甚至嗓音还带了点恰到好处的哽咽,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单蠢小倌演得淋漓尽致。

“好了,回去歇着吧。”老鸨见他这么懂事,口头一松,“你刚来京都,还没到处好好玩过吧。这两天你可以让默啜陪着你在城里逛逛。”

默啜就是昨天伺候玉鸣鹤洗澡的那个突厥族人。名为陪同出行,实际上就是监视和保护,免得小倌一出楼就不回来了。

老鸨叮嘱说:“也别往那偏的地方走,你长得可人,可不得提防着有人生歹意。”

“知道了,谢谢爹爹。”玉鸣鹤露出害羞又期待的神情,害羞是假,期待却是真的。他早就想出花楼办事,可楼里看得紧,平时都不准小倌出楼。他这般装乖卖好地谋划了小半年,可算是终于有机会出去一趟了。

……

送走老鸨,玉鸣鹤换了身常服,把默啜叫来陪他一起逛街。

默啜见到他时有些愣神,傻呆呆地立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玉鸣鹤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我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

“不是……”默啜有些窘,“我是觉得……郎君这一身英姿勃发,像个小将军。”一点没有烟花柳巷的脂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