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已是阶下囚
小太监领了命,蹑手蹑脚去了。
三日后,慈宁宫。
太后正听着柳归烟闲话家常:“……前日臣妾去给陛下请安,见瑾贵人从御书房偏殿出来,神色慌张,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见了臣妾就往身后藏呢……”
话音未落,就有嬷嬷匆匆进来:“太后娘娘,禁军在御书房偏殿搜出一封密信,说是涉及前朝余孽联络,奴婢方才已经细细问过了,这些日子时常出入御书房的只有瑾贵人。”
“什么?”太后猛地拍案而起,佛珠串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地,“反了!真是反了!哀家就说那丫头不安分,竟敢在御书房搞这些勾当!”
她亲自带着人赶往御书房,恰逢扶音正在偏殿整理散落的书卷:“太后娘娘……”
“给哀家搜!”太后根本就不给扶音说话的机会,指着博古架,怒气冲冲。
侍卫上前翻找,不多时就从角落摸出了那封密信
扶音猛地抬头,浑身的血像是瞬间冻住了。
她看着那封信,看着信上的落款,不觉皱了眉头:“太后娘娘,臣妾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曾写下这些东西,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太后捡起那封信,气得手都抖了。
“哀家早就看你不顺眼,一个罪臣之女,竟敢勾结余孽,你分明是想妄图加害陛下,还不快来人把这个贼妇抓住。”
扶音被按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上:“臣妾不曾做过此事,请太后明察。”
康王出事的时候,她的确是动了追随的心思,可如今已经完全没了这个意思,只想着如何能让墨寒钰痛苦些,此时墨寒钰已闻讯赶来,他站在殿门口,目光落在那封密信上,又扫过扶音惨白的脸和额角的冷汗,眸色沉沉的,看不出半分情绪。
墨寒钰的目光在密信上凝了片刻,纸上的字刻意仿着扶音的笔锋,偏在转折处露了生硬的破绽。
他认得她的字,当年她在桃花树下塞给他的小纸条,笔锋带着怯生生的柔婉,断不会有这般刻意的凌厉。
“陛下,您瞧这落款明明白白的,还能有假?”太后见他不说话,忙把密信往前递了递。
“哀家早就觉得她没安好心,现在可是找到破绽了,她这分明是想要扶持那些余孽卷土重来。”
扶音跪在地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金砖上洇开一小点红。她仰头望着墨寒钰,声音带着哽咽,字字却挺得笔直:“陛下若不信臣妾,去查臣妾近日的墨迹便是,臣妾在缀霞轩抄的《心经》还在,字字句句都能对证,这信是伪造的,是有人故意栽赃。”
墨寒钰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沉的,裹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他没接太后手里的信,反倒转身看向殿外:“付德胜,把三日前在御书房打扫的小太监带上来。”
不多时,那个被柳归烟派来放信的小太监就被押了进来。
他一进殿就腿软得像泥,瘫在地上抖个不停,头都不敢抬。
“这信,是你放在博古架后的?”墨寒钰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小太监心上。
小太监猛地磕起头来,牙齿打颤:“陛下饶命!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被柳归烟选来做事,自然是有把柄在她的手上,不敢轻易将柳归烟供出去,不然自己的一条命事小,连家中老小都要受到牵连。
可柳归烟却是有些沉不住气。
“陛下,如今证据确凿,妹妹实在是抵赖不得,虽说臣妾也想偏袒妹妹,却不能不顾陛下的安危,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墨寒钰却连眼角都没扫她一下,只盯着那小太监,眸中的怒火险些喷涌出来:“谁指使你的,朕不关心,朕就问你,这信上的落款,是不是你仿的?”
小太监吓得涕泪横流,胡乱点着头:“是奴才按了样字描的……”
“拖下去。”墨寒钰的声音冷得像冰,“杖毙,扔去乱葬岗,让他知道,构陷朕的妃嫔,是什么下场。”
凄厉的惨叫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殿外。
墨寒钰这才转向太后,拿起那封密信,看都没看第二眼,双手猛地一撕。
纸屑纷飞,像雪片似的落在扶音眼前。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扫过太后身后噤若寒蝉的嬷嬷宫女:“猕猴,您宫里的人,手脚倒是越来越不干净了,连栽赃构陷的伎俩都敢用在朕的妃嫔身上,是觉得母后老了,管不住人了?还是觉得,朕的眼睛是瞎的?”
太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墨寒钰竟会为了扶音,当众驳她的面子,还要查她宫里的人。
她并非是老眼昏花,自然知道自己宫中的宫女嬷嬷和春熙殿的人有所来往,可是为了除掉扶音,她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扶音见状,忙又叩首:“陛下息怒这事或许有误会,不必牵连太后娘娘。”
她并非不知,自己如今这个处境,除了墨寒钰的态度,更有太后的态度。
若是能卖给太后一个人情,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误会?”墨寒钰打断她,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若朕今日来晚一步,你此刻已是阶下囚,怕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能叫误会?”
他的指尖冰凉,眼神却烫得吓人。
扶音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今日之事,就到这儿。”
墨寒钰松开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瑾贵人受了惊,先回缀霞轩歇息,至于母后宫里……付德胜,带人去慈宁宫‘好好查查’,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御书房动手脚。”
太后浑身一颤,终究没敢再争,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寒钰亲自扶起扶音,将她护在身后,一步步走出御书房。
第一十七章 陛下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