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好香……她的头发滑滑的……她皱着眉毛的样子真漂亮……
她咕咕噜噜的喉咙真好听……她沾满眼泪的睫毛真可爱……她失去焦点的眼睛真……
陆冽不可控制地大笑起来,像只不停抽泣的乌鸦。
“……哈哈哈……我杀了我最爱的人……哈哈哈………”他仰躺着冲着天空虚无地发问,“可为什么我还活着……哈哈哈……为什么……哈哈哈……”
一只军靴恶狠狠地踩在他的肚子上打断了他那瘆人的笑声。刚把胃里那口酸水吐出来,陆冽就被拽着衣领强行坐起身。待他看清这个不善的来者后,陆冽竟咧开了一个笑,裹在厚厚血膜里的牙齿像一排饱满的石榴。
“继续啊,左媞安。用力点,别像个没吃饱饭的娘们一样。”
“失去斗志的男人就是个只剩皮的沙袋,揍起来也不尽兴。”左媞安讥讽地回敬了一句后便放开了他,在一旁坐下来点了根烟。
“那你来干什么?和我过夫妻生活吗?”没有外力拉扯的陆冽任由重力将自己嘭的一声送回地面。
“说到这个,你的本名叫陆冽对吧。”左媞安吐出一口云雾,自顾自地继续说到,“结婚证上登记的我的丈夫是陆凛。”
“……恭喜你今天才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陆冽有些不耐烦地挖苦到。
“你妈妈当时是在军医院秘密生产的。我从小就知道陆家有对双胞胎。”左媞安对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冽,你不够格做我丈夫。”左媞安吐吸了一口烟,眼睛里的火星用力地闪烁了一下,“我需要的是你哥哥陆凛。”
“呵呵,我倒很好奇一个残疾的男人怎么满足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
“我需要他来赢将军。”左媞安皱着眉头打断了陆冽的满口黄腔。妈的,失了智的男人真是有够烦人的。“我从前也和你一样不想玩这场政治游戏,以为只要做个好孩子就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但今天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去争。”
陆冽无所谓地耸耸肩,不予回应。
“这些事也许跟你没关系,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左媞安眯着眼睛掐了烟头,在灰白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碳黑的印记,清晰地横亘在他们之间,“你必须离开这里。”
陆冽嗤笑一声。
“杀了我呗,永除后患。”
“你以为我不想吗,留着你这条狗命是陆凛愿意帮我的唯一条件。”左媞安强忍着不要揍他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到,“你哥哥很爱你,你父亲也是,别再这撒泼任性了。”
话音刚落陆冽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扑到左媞安身上就和她扭打在一起。左媞安也不惯着他,朝他小腿肚一踢,压制住后就直接用扎带将他手脚分别捆住。陆冽奋力地挣扎无果后,只能鼓足力气地瞪着左媞安。
“你倒真把自己当陆家媳妇了呵。他们爱不爱我,还用你来告诉我么。”陆冽往地上泄愤式地啐了一口血水,愤怒地说到,“谁他妈爱自己小孩会把他一直关在黑暗里?!谁他妈爱弟弟会去抢他喜欢的人?!”
左媞安扶着额头长叹一口气,重新又点了一根烟。
“的确,他们有些行为是不正常。”左媞安无奈地说到,“但我知道的是,你生下来就有遗传性的恐光症,你父亲担心会恶化成白化病所以一直把你关在家里。”
“…………”
“至于你哥哥的行为……我也不明白,那个男人好像天生就缺少七情六欲。”稍作思忖后,左媞安又补充到,“不过陆凛的确很在乎你。”
如果不在乎,又怎会低声下气地求那个教父放过陆冽。
“…………”
无尽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天空泛起灰蓝,启示着夜幕的降临。遥远山下的城市华灯初上,发出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柔和橙光。反方向的夜风吹来,夹杂着松林冷峻的气息,连同左媞安指间的烟味,一齐盘旋上升,消弭四散。爱恨情仇,像极了雨后随机从土里钻出来的伞状蘑菇,病毒般迸发式地成长,又在遇到光照后迅速萎缩成和泥土一样的枯褐色。
“左媞安,我已经无处可去了。”陆冽苦笑着说到。抽烟的女人只是蹲下来,把还剩半截的烟塞进了他的嘴里。
“…是时候放手了,陆冽。”
但执念就像黏在锅底的锅巴,在年复一年的炙烤中,早就变成身体里一坨割舍不了的焦糊毒瘤。离开她,然后生不如死地苟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陆冽红着眼睛猛吸一口那半截的烟,顿时呛得眼泪直流。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铺天盖地的雾蓝色里,中尉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第0018章 活着【强奸、羞辱、漏尿、乱伦(?)】
阳光很暖,晒在身上麻酥酥的。小麦在风中窸窸窣窣地低语,合着乌鸦尖利的叫声,还有远处马路上时有时无的汽笛声,谱成一曲不成调的歌谣。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仿佛从一个混沌午觉中醒来,揉揉眼睛,只觉得脑海里一片茫然。
但天空很蓝。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麦田里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原来你躲在这儿呢。”一个穿着白裙子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笑着说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她顺从地点点头,任由女孩牵着她在麦田里穿梭。她们步伐轻盈,风一样高速地擦过麦穗,像两头簇拥着前行的短尾鹿。带着小时候那种胡奔乱蹿的无尽能量,牵着自己的女孩越跑越快,领着她往这无尽麦田的深处奔去。
“吓!!”有什么忽地出现挡住了去路,使骤然停下的身体落回湿润的土地上,顿时沉重无比。姬夜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狰狞的稻草人。它身穿破破烂烂的白衬衫和沾满泥巴的黑西裤,底下还缝着一双皮鞋。白布做成的脸上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又哭又笑可怕的表情,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恨。
“怎么在这种地方会有这么恶心的稻草人……”女孩皱着眉嘀咕到,牵着她绕开了路障,“我们赶紧走吧。”
她们继续跑,可是她的身体却越发笨重,每株擦过皮肤的麦穗像尖刀抹过般惹来阵阵刺痛。她想叫那女孩慢些,却只能发出像破鼓一样嗡嗡的喘息声。逐渐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再也无法跟上扎辫子女孩的步伐,手一滑便跌倒在麦田中。
“呀!你怎么了?!”
没完没了的血从口腔里泄漏出来,将麦田里的土地污染成黑褐色。到处都是铁锈的味道,姬夜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咙,蜷缩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
“快起来!不能在这里睡着!”女孩焦急地呼喊起来,努力地试着拽动她的身体却无济于事,“睡着的话你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白净的脸贴着沾满血污的泥土,不合时宜的黑暗从四周侵袭而来。
***
房间里的气压低得可怕。宁潇屏住呼吸用手固定好止血钳,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凛对破损得厉害的颈动脉进行缝合。在兴奋剂的作用,陆凛的动作相当流畅,十指协调极佳天才就是天才,学什么都快,宁潇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陆凛走完最后一针,细心地藏好线头后,刚想松一口气,一旁仪器就响起了警报。
“血压低过了危险线……准备大量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