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警惕不安的叶惊鸿,终于松了一口气,竟然累到迷迷糊糊靠在小榻上。

叶莲衣见他烧得厉害,给他喂下了药,又给他额头换了冰毛巾。

趁着他睡着了,她点亮了久违的月光烛台。

月隐出来的第一句就是骂她:“叶拂衣!你这女人还有没有良心?你说说,你都多久没有放我出来了!”

下一刻,他看到的小榻上的叶惊鸿,紫眸一缩:“这是……你相好?”

叶莲衣嗯了一声,然后烦躁地讲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月隐沉默地看着叶莲衣许久:“叶拂衣……你相好快死了。”

叶莲衣无奈道:“我知道,他中了忘忧花之毒……就等着你给我线索,去拿海生冰莲解毒。”

月隐神色严肃:“不是,他的气运快被别人吸干了。你若再不带他走,他很快就要没命了。”

叶莲衣心里咯噔一声,嘴唇哆嗦:“他不是中了巫蛊之术?”

月隐看着她,斩钉截铁:“你俩,已经被伪天道盯上了。”

那一刻,叶莲衣的后背开始阵阵发凉。

月隐坐在琉璃舟一角,一条腿蜷缩、一条腿竖起,夜风吹散他银白色的长发。

“你相好在杀了穿越女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伪天道盯上了……伪天道应该还挺喜欢他的,没舍得直接将他清除了。”

叶莲衣望向他,认真道:“月隐,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得这么多?”

月隐慵懒地坐在角落,哪里还有半点高冷神君的姿态:“不是早就说了,不过就是个普通至极的死鬼。”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蛇形项圈,讽刺道:“还是一个被谎话连篇的女人,骗身又骗心的死鬼。”

叶莲衣没空和他拌嘴。

她取出了莲蓬小包里,好几本他追着要的续集,一股脑全推给了月隐:“现在能说了不?”

月隐翘起嘴角:“勉强讲一点,我的丰功伟绩吧。”

琉璃舟缓缓行驶在月下,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唠嗑。

“叶拂衣,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何会死?”

叶莲衣回忆了一下:“你不是觉得一帆风顺的人生实在无聊,这才自杀的吗?”

月隐笑了起来:“是啊,我说过,我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家庭幸福,百姓爱戴。”

月隐面色陡然一冷:“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所有爱我的人,都不认识我了……我被剥夺了身份一般,所有人都不记得我的存在。”

叶莲衣一怔,她没想到月隐居然和她有过一样的经历。

“我不甘心,只能飞升上界,想要找到唤醒我家人的方法……后来,我成神以后,看见我的父皇母后,黎民百姓,所有人的头顶都悬着一根透明的丝线。”

“那时,我方明白,众生皆是棋中子……”

月隐讽刺道:“我为了救下他们,做了许多我不喜欢的事情。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开始反抗伪天道。伪天道见我不甘受到控制,为了警告我的叛逆……便抹杀了整个月之国。”

“一夜之间,我的国家,我的亲人,全部都消失了,只成了史书上寥寥几笔的文字。”

神界之上。

一袭银甲战袍的月隐,手持银枪,眼睛充血一般的红:“为何……你为何要如此?”

天道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回荡,充满了慈爱:“吾的孩子,你是吾最满意的杰作之一,可你太伤天父的心,天父需要小小地惩戒你……”

一滴眼泪从琉璃紫眸缓缓坠落,犹如一颗星辰,他声音似乎有点哽咽:“仅仅,是为了惩戒我……祂便随意屠戮了,我月之国五百万的子民啊。”

月隐声音顿了顿,强行压回了情绪:“从此,我不愿意再做他的牵线傀儡,可我甚至连自戕,都要防备着他会将我复活。所以,死之前,我故意将肉身解体,恩泽大地。”

“我将自己的神魂,永远地困在神陨秘境,我出不去,天道自然也无法轻易进来。”

叶莲衣倾听着他的故事,神色似乎有点动容。

月隐扯了扯嘴角,又换上了一副高傲的表情:“叶拂衣,你可千万别同情我,被你这种倒霉蛋同情了,岂不是会显得我很可怜?”

“不要让他再接触那个什么冥莲了,吾怀疑那个冥莲,就是天道用来收割气运的容器,越是接近她,气运会被她收割得越多,直到彻底榨干他的最后一点价值……”

叶莲衣烦躁揉着头发:“我就不明白,那个伪天道为什么追着我俩祸害,我招他、惹他了吗?”

月隐紧盯着她,好似意有所指一般:“说不定,你还真的招惹他了。”

小榻上的叶惊鸿睡得很熟。

月隐瞥了一眼:“你相好算帮你当枪了,他很敏锐,应该早有察觉了,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情感和理智分割成两种人格,只为了挣脱天道的桎梏。所以,他才能带着你离开。”

“若是吾没猜错,等到天一亮,你们又会回到初一那天。”

叶莲衣真的后怕了:“我们……还要回去啊?”

月隐笑了:“见你们跑了,可不是得回档吗?能听懂什么叫回档不?”

通过弹幕和肖瑶,叶莲衣已经懂得了很多来自异界的知识。

“也亏得那个冥莲不够聪明,她应该没办法同时下手两个人,若她不是一开始选择下手你师尊,而是选择直接下手你,那么你会真正地消失……如同我一般,你的朋友,亲人,再也不认识你。”

想起那些投射而来陌生的目光,叶莲衣的脸色一片惨白:“你这般清楚,一定有办法解决她对吗?”

极乐城那么多人,现在都被冥莲控制了,甚至连叶惊鸿的气运也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