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船票定好了吗?’

‘订好了,后天我们就回去。’

王士铭其实归心似箭,下午上海的经理打电话请示他:‘周小姐要将剩下的钱都换成金条,可以吗?’

‘先拖一拖,告诉她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小陈离开后,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空淡淡的晚霞,陷入了茫然若失的状态。他的小姑娘现在如何了,是否还在慌乱中,会不会一个人躲起来哭后,又在人前故作坚强。

他眺望着鳞光闪闪的海面,‘我该不该告诉你我的爱,然后拥你入怀。月,我该不该自私一回。但是......我的爱不会开出丰硕的果实!而你又是个固执的女孩。’

不觉间,夜降临了,明亮澄清的月光下,海上的渔船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酒店的西餐厅里,王尧臣一杯一杯的喝着Johnnie ? Walker。看到王士铭坐在对面,他红着脸嗫嚅着:‘小叔,我心里难受极了。他们用枪抵着我,我看着那个日本人将她抱在怀里,还吻了她。她身体害怕到颤抖。我想下船,可是我手无寸铁,又能做什么呢~?’

王尧臣看着叔叔冷森森的眼神,不觉抖动了一下,‘小叔,你帮我救她出来,你人脉广,爷爷一直说你是家里最有前途,最能干的......。’

看着眼神有些散乱的王尧臣,和面色铁青的王士铭,小陈急忙拉起王尧臣,‘少爷,您醉了,我送您会房间休息。’

‘记得把她的行李拿出来,我带回上海!’王士铭看着烂醉的王尧臣,冷冷地对小陈说道。

王士铭打开皮质的小小行李箱,夜巴黎香水的味道袅袅飘出来。

那件他们初次见面的白色暗纹旗袍放在最上面。 ? 王士铭的手指滑过立领,拿着旗袍的肩部将它展开。

那个清幽脱俗的美丽女孩仿佛就站在面前,纤细的腰肢微微颤抖着,让王士铭心碎。

他将衣服轻轻靠近自己,仿佛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胸前,感受她的心跳,‘月,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衣物下面,是那只自己送给她的香水, ? 幽蓝色的透明玻璃瓶泛着神秘的色彩, ? 纯银的橄榄状盖子陪衬得整体美极了,很符合她的气质。 ? 这是自己从巴黎为她定制的香水,他打开盖子轻嗅,笑着摇了摇头,‘没喷在你身上,就没有那么好闻了!’

箱子里有一本书~柏拉图的会饮篇。

她在空白的第一页写道~我好喜欢这个传说:以前的人类是两性同体,上帝把他们分成了两半,从那时起,这两半就开始在世界上游荡,相互找寻。爱情,是对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的渴望.

在这个乱世中,我还有机会找到我的另一半吗?他,是吗?

王士铭手指摩擦过这段文字,难以抑制的伤感从心底涌出,他~红了眼圈,将书紧紧的按在心口处。

一张纸片状的东西从书页间徐徐飘落到地上,他好奇的蹲下身拾起,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有着灿烂阳光的笑容,一头浓密的乌发编成两条辫子。用丝带将发尾挽起扎回耳下。尽管是黑白照,依然能看出她明亮水灵的大眼睛。

照片的背面写着~2月9日摄于影楼,17岁生日好开心呀!

王士铭拿着这张照片枯坐在窗前,透过纸张他仿佛能听到她年轻活泼的笑声,充满了生命力。

第0025章 第25章 东方的美

战云密布的时代,上海租界能保持孤岛状态,本身就是个奇迹般的存在 ? ~ ? 它短暂,绚烂,荒唐,有一种濒临崩溃前的凄美,以及人类抓住世界末日前最后享乐机会的疯癫氛围。

百乐门华灯闪烁出五彩斑斓,享乐奢靡背后,成为了各种政治势力盘踞出没和角力的场所。

同时,也给上海漂亮女孩子们提供了赚快钱的绝佳机会。

午饭后,银行经理打电话告诉周曼华,换金条最少要等上十几天时间。

她翻开记账本算了算,现在手上的钱要是去香港,可能支持不了多久。更别提要去美洲了。

时局如此让人看不透,她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坚信孤岛状态会坚不可摧。

她合上账本,轻叹了一口气,为了弟弟和自己的将来,逃难的钱总要足够才行。

周曼华穿过人流如织的大街,踏进百乐门。

抬眼就看到面颜娇艳的陈曼丽被几个男人纠缠着,看起来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他们一边轻浮张狂的拉着她灌酒,一边搂着她要跳贴面舞。

陈曼丽的脸上明摆着都是厌恶,不一会儿,经理赶来解围。 ? 陈曼丽带着不齿的表情傲慢的转身离去。

台上的Saxophone(萨克斯风)依然呜呜地演奏着,飘动的裙角,精致的鞋跟,都映照在磨砂玻璃打造的舞池上,只有这场闹剧像水汽般无声无息的蒸发了。

周曼华静静地观察着在场每个人的嘴脸,她开始暗暗的担忧。

‘曼丽,日本人现在越来越张狂了,你要不要避避风头。’ ? 周曼华在休息间提醒。

‘怕什么,这里是租界,还轮不到日本人说了算呢。’ ? 这句话自己前几天也说过,却被现实沉痛地教训了一番。

周曼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几声枪响和姑娘们的惊呼尖叫声打断。

不一会儿,妈妈生一脸不满的走进来,‘今晚都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门口两帮醉酒的洋兵打起来,还擦枪走火了。巡捕房将门口围得死死的。’

周曼丽苦笑了一下,看来今晚的一番精心打扮算是白费了。

接近午夜的马路上,行人已经绝迹了。 ? 周曼华踩着高跟鞋去街口找叫好的车子。

经过路角时,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嘿,那个美丽的女人,能帮帮我吗?’

听到这么蹩脚的中文,就知道是个洋人。 ? 她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坐在地上,伸直的腿上淌着血。看军装。是个老美。

‘肤浅快乐的美国白鬼,喝醉了就只会胡闹。’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来,因为自己一向对白鬼没什么好感,父亲是历史老师,每每讲到清末的历史都是十分悲愤,深深地影响了家人。

她回头冷冷地问,“怎么?”

“可以帮我叫一辆汽车么?”昏暗的灯光下,蓝绿的眼睛像是只受了伤的小兽。

周曼华走近,居高临下的瞟了他一眼,当看到他沾着血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浅色衣服时,不觉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男人低头笑了一声,微翘的嘴角,锋利的下颌线条,是个标准的西方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