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命犯神?童体质?上?辈子是一个,这辈子是一窝呀!生活在一窝神?童中间,这种压力谁懂啊!

但也是来?到这一世,他才知道,原来?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也是值得被爱的。

爹娘也会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你很棒,不要跟别人比。”

他竟然一点也不嫉妒了?,甚至觉得爹娘哥哥姐姐身上?的光芒很温柔,一点也不刺眼,反而让人忍不住靠近。而这世上?的幼崽,也并非只有学习好坏这一条判定标准,好好吃饭睡觉,快快乐乐的长大,一样?也是好孩子。

所以他明明有着十六岁的记忆,心理和行为却依然幼稚,甚至比其他孩子更?加活泼,除了?体内生长激素的原因,还?因为前世压抑的过往。重活一世,有机会享受美满家庭带来?的幸福童年,谁会选择拒绝?偶尔小作一下,看着爹娘咬牙切齿又拿他没辙的样?子格外有趣。

饭后,大人们在堂屋打?马吊消遣,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踢毽子,跳百索。

怀铭怀远也被爹娘逼着去院子里活动活动,两人不是运动型人才,连弟弟妹妹也跳不过,遭到一顿嘲笑。

陈甍则一直坐在姑祖母身边,安安静静,若有若无。

怀安驻足朝堂屋里探头探脑,怀铭问他:“看什么呢?”

“大人们在等人吗?”怀安道。

“你还?真聪明。”怀铭笑道:“是在等邻县的一位名医。”

沈家终于请来?了?万景舟,小厮将他引入内宅,李环媳妇领着他直接进了?上?房。沈聿和沈录对他十分客气,请他为季氏和陈甍诊脉。

万景舟不愧是名医,一针见血的指出?季氏乃是肺疾,三分治七分养,身体底子又薄弱,讲究用温和的药慢慢调补,而先前几?位郎中用药过猛,看似对症,实则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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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为陈甍把脉,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只道这孩子面?色晦暗,忧思郁结,问是否食欲不振,噩梦不断,盗汗难醒。

陈甍一一点头,那惨烈的场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读书一向勤勉自律不出?差错,那日却鬼使神?差的少做了?一项功课,而被先生留堂做完,等他带着书童离开私塾时?天色已经擦黑了?,他还?在奇怪家里为什么没派人来?学堂找他时?,只见巷子里火光冲天,大街上?也突然冒出?几?股流寇,他们用倭语嚣张的叫嚣,□□妇女、烧杀抢掠。

书童拉着他躲在一口干涸的水瓮里,二人才勉强逃过一劫,可?是他的家人、邻里,一整条巷子的富户无一例外惨遭洗劫。

他是淌着血水回?到家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首,祖父倒在书房的案台底下,娘亲是自尽的,爹爹临死?前用裁纸的小刀割断一名倭寇的喉咙,与之?同归于尽……守孝百日,这些画面?夜夜出?现在他的梦境。

万景舟道:“我可?以开一副疏肝理气的药,但那只是辅助,心结需要排解,小小的年纪,多出?去走一走,与亲近之?人说说话。”

陈甍只是一味的点头。

“怀安。”沈聿朝着门口探出?的小脑袋喊了?一声。

“在呢在呢。”怀安立刻像小狗腿子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带表哥出?去玩。”沈聿道。

“好嘞。”怀安脆生生的说:“萌萌表哥我们走。”

陈甍春日里打?了?个寒颤,什么萌萌表哥……

还?未来?得及表达不满,就被怀安生拉硬拽的出?去了?。

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万郎中开了?药方,又交代了?几?句医嘱,便要赶回?邻县。

沈聿命人去照方抓药,亲自叮嘱车夫一定要将万郎中妥妥当当的送回?医馆。再回?到上?房时?,牌桌已经撤掉,一家人围坐着,讨论进京的问题。

陈氏仍是不想进京的,季氏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丈夫常年在保定一带驻守,住在哪里都是聚少离多,加之?这一两年来?身体不好,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保定距京城更?近,二叔空暇时?便可?回?家。”许听?澜道:“还?有三个孩子,议亲啊,读书啊,还?是在京城更?方便些。”

许听?澜说的并不委婉,两人稍稍有些动摇。

季氏平时?虽然没什么主见,却也看的明白。眼见两个姑娘一年年的大了?,以后从翰林院或新科贡生中为她们择婿,总比在安江县这个小地?方要好得多,另外还?要考虑儿子读书,沈聿为子侄安排的私塾,也比当地?的塾师要有学问。

念及此,便委婉表示都听?婆母的安排。

陈氏明白她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下来?,还?对许听?澜道了?声辛苦。

这声辛苦倒是名副其实的,身为宗妇长媳,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她来?安排,她本可?以只和丈夫带着两个儿子进京,清清静静过日子,但为了?丈夫的官声,为了?儿子的心愿,不惜大动干戈把全家搬到京城。

放眼朝中,除了?京城本地?的官员、蒙皇帝赐宅的高官,谁还?有这么大的手笔?

“那就这么定了?。”许听?澜是个干脆利索的性子,该拿主意的时?候从不矫情谦让:“京城的宅子需要拆墙修葺,除服后才能开始动工,大约半年完工,我盘算着先带怀安、怀铭进京,等新宅修缮好了?,再请母亲和弟妹动身,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安排的十分周到,陈氏点头称善。

沈聿坐在一旁沉默,主要内宅诸事他也插不上?话,两年前私自处置孟姨娘的事,现在还?被这婆媳俩诟病。

他默默剥完一个柑橘,掰成两半,半个递给母亲,半个递给妻子。

许听?澜尝了?一口,神?色如常的说:“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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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这才给自己剥了?一个,他很怕酸,结果冰凉的橘子瓣入口,疏朗的眉目瞬间扭曲,险些酸倒了?牙。

许听?澜好计得逞,别开脸窃窃地?笑他。

陈氏对这两口子的顽皮司空见惯,视若无睹的继续道:“你舅舅从京城回?信了?。”

惨遭戏弄的沈聿将酸得令人发指的橘子吐进痰盒儿里,又见母亲的贴身丫鬟真的取来?一封信,才正色将信件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

“舅舅让我上?京时?捎上?陈甍,以后陈甍由他来?抚养。”沈聿顿了?顿,等母亲的意思。

就算将陈甍留在家里他也是无所谓的,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他连沈怀安这样?的孩子都养得了?,还?有什么泼猴儿是养不了?的。

老爹在腹诽,怀安在外头打?了?一连串喷嚏,揉揉鼻子:“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