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听明白了?,定是太子?和怀安又联合起来,把皇帝气?得够呛。
但自古疏不间亲,何况是面对天家父子?,他也只能宽慰道:“陛下,太子?即将大婚了?,为人夫为人父之后?,会懂事?的。”
皇帝望着殿外?龇牙咧嘴的角兽,叹道:“但愿吧。”
……
次年开春,圣天子?诏令,册封太子?妃。
太子?大婚之后?,袁师傅终于放心乞骸骨告老还乡了?。
荣贺新婚,与太子?妃相?敬如宾,两人各自恪守着自己的本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太子?妃娴静端庄,每日进宫请安,协助皇后?料理宫中庶务,一言一行循规蹈矩;荣贺则照常起坐,读书,骑射,去?御书房阅读奏章和邸报,学习料理政务,偶尔获准出宫去?书院看?看?,随堂听一节课,那是他难得喘息的机会。
“就像……特别熟悉又特别陌生的人,你明白吗?”荣贺与怀安形容着这种?关系。
怀安不太明白,因为他下午还约了?韫妹妹去?“崇文女校”的校园骑马放风筝压马路呢。不过看?在荣贺如此烦闷的份上,他允许他当一次电灯泡。
崇文女校的名字还是皇后?亲自取的,取“崇文以怀九服,修武以宁八荒”之意,因为需要住校,暂定招收八岁以上女子?,没有年龄上限,下月就要迎来第一批学生啦。
天气?转暖,刚下过一场酥润的小雨,新建的操场绿草如茵。
荣贺是个非常痛苦的电灯泡,看?着人家小两口浓情蜜意,竟然在晚春时节感受到了?秋风萧瑟。谢韫已经可以骑着月亮慢慢跑了?,绕场一周回来,怀安给她?鼓掌打气?,荣贺麻木的拍着巴掌。
怀安道:“殿下,下次将太子?妃带出来,咱们一起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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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贺哀叹:“人间悲喜不相?通啊!”
谢韫翻身下马,问荣贺道:“殿下,您厌烦太子?妃什么?呢?”
“我可没有厌烦她?啊。”荣贺忙道:“只是觉得她?太拘束了?,略微有点无?趣。”
怀安道:“在宫里,陛下娘娘都?待你极好,师傅们尽心尽责的辅佐你,时不时的,还有我听你倒苦水,可是太子?妃有什么??”
荣贺愣了?愣,她?怎么?没有呢?太子?妃的身份还不算尊贵吗?
谢韫接话道:“太子?妃出身清白小户人家,只身来到宫里,受万众瞩目,礼仪规矩不能做错一步。她?在宫中举目无?亲,丈夫的冷落和疏离,又能对谁倾诉呢?”
荣贺蹙眉。
怀安接着道:“你想让她?有趣,至少要把她?当成?亲人、伙伴,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吧。”
荣贺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两口子?,今天是来教育我的。”
“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怀安道。
荣贺点点头:“有。”
“那就行动起来啊!”怀安道:“做男人的,就是要主动一点。”
谢韫也跟着点头。
“哎呀,”荣贺被他们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可以说的嘛……”
三?个月后?,太子?妃诊出了?两个月的孕息。
“嘶”怀安一脸踟蹰难言:“他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谢韫再次点头:“好像是。”
……
不论太子?如何理解,太子?妃有孕,对于帝后?百官而言都?是大喜事?,皇帝子?嗣单薄,是群臣最为忧心的问题,如今太子?有嗣,国本终于稳固,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皇帝固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因为再也没有人逼他选秀民间,或恪尽“人伦之责”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臣工勋戚于大朝会时恭惟陛下喜得长孙,内外?命妇先至东宫拜贺皇后?,复去?东宫拜贺太子?妃,恰巧这天是太子?妃寿辰,只是孕息之喜在前?,寿辰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太子?妃孟氏严妆盛容,长眉弯弯,凤钗挑牌的大冠压得她?纤细的脖颈酸痛,依然保持着端正的仪态,庄丽的笑容。
宴席结束时,日头已经向西爬去?,直到命妇们行礼如仪,依次离席退出东宫,太子?才从奉天殿的大朝会上回来。
孟氏行礼过后?,顾不得自己一身沉重的冠服,先领宫女太监侍奉太子?更衣。
荣贺却将孟氏拉到妆台前?,利索的拆下那满头钗环,取下大冠:“换一身常服,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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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也不扭捏作态,平静的命宫女帮她?拆发,重新换了?衣裳,挽了?发髻。
二人乘坐马车出宫,一路向繁华的长安街行驶,在一家名为“九味坊”的酒楼门前?停下来。
孟氏自入宫以来,就囿于宫廷之中,除祭祀典礼之外?从未出过宫门半步,哪怕出嫁之前?生长于民间,也从未踏足过酒楼这种?繁华热闹的场所。因此纵使她?再稳重,也不禁新奇的睁大了?眼。
他们在店伙计的引领下直上二楼,在一个视野最好的包厢前?停下脚步。
荣贺拉着她?的手,径直推门进去?。
“生辰吉乐!”
孟氏看?呆了?,屋内的年轻男女纷纷起身鼓掌,还有个梳着鬏髻的小女孩提着篮子?转圈儿朝他们扔花瓣,竟无?一人向太子?行礼。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们庆贺她?“生辰吉乐”,而非“孕息之喜”。
荣贺拉她?进屋,依次向她?介绍怀安和谢韫,怀莹和陈甍,怀薇和顾同,还有最为活跃的小芃儿。
荣贺端起一只酒杯,握着她?的手:“今天没有什么?责任、身份、子?嗣,只是你自己,为自己干杯。”
太子?妃有孕,只能以茶代酒,席上气?氛很好,有文化的作诗,没文化的划拳,居然毫不违和。推杯换盏间,太子?殿下有酒了?,拉着太子?妃开始拜把子?。
怀安酒量略好,拽着荣贺劝阻:“你别太荒谬。”